所以她好怕好怕,她无法面对或许会失去他的可能。
“姊!”安学富又重重的摇了她一下。
安汶芝这才找回力气,飞快的奔到了昏迷不醒的男人旁,将他的头捧放在自己的腿上,泪流满面,终于肯承认自己心意的急切唤着,“老公,我不许你有事,听到了吗?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老公、老公——我——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求求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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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可书走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前方,也找不到出路。
白色的云雾将他层层包围笼罩着,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让他举步维艰,只能缓慢的前进。
“你这个小偷,把我的身体还来!”忽然,耳边传来一道低喝,一个黑影自雾中窜出,怒气冲冲的冲着他骂道。
“你是谁?”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想看清楚对方,但对方容貌却被弥漫的雾气给遮住大半。
“你少装傻,你会不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嘲讽的扬起。
“你到底是谁?”他困惑极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在跟谁对话。
“你这个低贱的家伙,难道以为偷了我的身体,就可以成为我吗?”那声音冷笑着。
“我从来没有想偷谁的身体。”他驳斥。
“你有,你不但偷了我的身体,还想偷走我的老婆、我的家庭、我的一切!你听好,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对方恼怒的宣誓。
“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范可书突然不安了起来,隐约有股罪恶感充斥胸臆。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遮住黑影的白雾此时缓缓散去,渐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孔,“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冀唯宸?!”
“没错,我是冀唯宸。你呢?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他嘲讽的笑着,一如他往常的瞧不起人。
“我?我是范可书。”他的问题太可笑。
“不,你不是范可书,你是个小偷!”冀唯宸猛地用手将他的头往下压,地面突然变成一大片镜子,将两个人的容貌映照出来。
两个冀唯宸?!
范可书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其中一个“冀唯宸”也同样瞪圆了眼。
“我……我的样子……”他举起手摸着脸庞,镜子中的“冀唯宸”也举起手摸着脸。
“哈哈哈,你是偷了我人生的小偷,你永远都是假的,只是个冒牌货。”冀唯展仰头大笑,阴侧侧的笑声震动着范可书的耳膜,让他痛苦的掩住了耳朵。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他犬声的吼着,猛地睁开了眼睛——
“唯宸?你醒了。”欣喜的嗓音取代了尖锐的嘲讽,在他耳边响起。
“我——我在哪里?”范可书困惑的瞪着天花板,有瞬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对了,车祸!总裁没事吧?!”
安汶芝蹙蹙眉,眉间染上担忧,“唯宸,你睡糊涂了吗?”
唯宸?她叫他唯宸?范可书顿了半晌,这些日子的记忆倏地涌回脑海。
是啊,他现在是冀唯宸,是披着冀唯宸外皮的范可书。
“呃——我是睡糊涂了。”他自嘲的扯扯唇,被老天爷搞糊涂了。
“没事了。”安汶芝拿着湿毛巾替他擦去了额边的冷汗,轻声道:“医生替你再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他说只是脑袋里有个小血块,等它被自行吸收掉就不碍事了。”
“小血块?!”她虽讲得轻描淡写,怎么他感觉事情不太妙。
“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她频频说着,像是在安抚他,更像在说服着自己。
“汶芝。”发现她的异状,范可书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睇着她道:“你说的没错,我会好好的。”
安汶芝摇摇头,忍不住道出自己的忧心,“可是,医生说若血块一直存在,那就要动手术取出,否则会压迫到神经,造成严重后果……天啊,做开脑手术?!要拿钻子钻脑袋,锯子锯——”
“停!”他本来不怕的,听到她形容得这么血淋淋,都忍不住要颤抖起来了。
“你就行行好,暂时不要欺负我了。”他苦笑道。
“谁在欺负你了。”安汶芝甩开他的手,低垂下头,哽咽的说:“我有多担心害怕你知道吗?”
听到她低哑的嗓音,范可书的心猛地一揪,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打趣道:“我以为你讨厌死我了。”
“曾经是。”她吸吸鼻子,不想再遑强了。毕竟,他脑中等于有了颗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她现在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
“曾经?”他的心跳倏地加快,期待的凝望着她。
“你以前真的对我很坏很坏,让我伤透了心。”她先抱怨。
“对不起。”他代替冀唯宸向她道歉。
“不过看在你最近表现良好的分上,我就……”
“就怎样?”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等待着她的审判。
“留校察看。”故意保留了些自己的感情,不想让他认为得来容易。
“所以不离婚了?”他不在乎她的保留,欣喜的问。
她轻轻摇头,眸底眉梢尽是娇羞。
“万岁!谢谢你,我爱你。”他捧起她的脸蛋,喜悦的欢呼。
“嘘,这里是医院。”安汶芝害臊的提醒,但脸上也尽是喜色。
“不管是哪里,我都要吻你,老婆。”他声音粗嘎的说。感谢老天爷让他有机会拥有她。
安汶芝唇角微弯,主动凑上去,让彼此的唇紧紧贴合。
范可书在心中轻喟了声,加深了这一吻。
浓情密意弥漫了一室,连窗外的鸟儿也仿佛同庆似的啼鸣着。
拥着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但脑海中却突地回响起那迷雾中,冀唯宸带着嘲弄与愤怒的指控——你是小偷,是冒牌货。
一抹不安就像是滴上白纸的黑墨,逐渐的渲染、扩大……
第8章(1)
范可书带着脑中莫名出现的血块——医生说或许是车祸后遗症,出院了,开始被逼着过健康饮食、规律运动的生活。
安汶芝不但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三餐,还自告奋勇陪他每天散步至少半小时,期待那血块可以尽快自行吸收消失。
范可书乐于享受着她的陪伴与关怀,却又老挂记着梦中冀唯宸对他的责骂。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冀唯宸”而存活下来,但自私的他渴望,这一切能够持续下去,永远不要改变……唉。
“为什么叹气?”安汶芝端了杯温牛奶走进书房,正好听见那一声叹息。
“没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这段诡异的经历,也不知道该不该提。
“一定又是在烦公事了对吧?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再加班?”安汶芝将牛奶放在他面前,随手关上了书桌上的台灯。
“我没加班啊。”范可书一脸无辜。
“把工作带回家也算加班。”她没好气的吨起唇。
“知道了,我休息就是了。”他呵呵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很重。”她羞涩的垂下眼,还不是很习惯两人这般的亲昵。
“女人真奇怪,明明就轻得很,却还嫌自己胖。”范可书打趣道。
“是啊,我都忘记你对女人有多了解了。”他的话触碰到她的痛处,让她忆起了难堪的回忆。
“我不是——老天,对不起。”他想解释,但只能无奈的道歉。
安汶芝沉默了几秒,嘱曙道:“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好,老是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