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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劲爪之下,紫鸢原以为自己将被带到北边莽林外的溪谷水帘洞。
结果并不是。
人面鸟就顺风直直往南飞,飞过南边莽林,飞过出海口,飞在海面之上。
他放落她的地方,似是一座海上小小孤岛。
草地温暖,泥土清香,她尚不及从草地上爬起,一具坚硬发热的男性身躯已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畔嗄语——
“你想去哪里?”
“你何时醒?醒转多久了?怎又异变成鸟身?你没事……啊——”紫鸢急问,边转过身想看清他,岂知刚旋身,男人精硕身躯朝她压下,她忙要扶持,结果是双双倒卧在地。
燕影听到她的连问,未及细思,身体已立即动作,干脆“虚弱力竭”地朝她倒下。
他躯体好得很,有事的是心。
抓不牢她,总让他纠结郁闷,而此时,他赤裸身躯侧卧泥香草地上,半掩双目,浓眉之间正自纠结。
紫鸢与他面对面侧卧,探手抚他似在忍痛的眉心。
男人墨睫徐掀,两丸乌瞳如浸在水中的奇石,一瞬也不瞬地看她。
“你又想不告而别吗?”燕影嗓声沙哑质问,面容苍白凌厉,让人心悸心怜。
紫鸢忽而明白了。
“你醒来没见到我,以为我……我……”内心悄叹,觉得自己很糟,又坏又糟啊!一开始只为满足私心,于是故意逗他、惹他、要他,不自觉间爱上了,又要将他舍弃,口口声声说是为他好,其实是自个儿胆小怯懦,害得他陷在这局中,而她早也无法自拔,想将己身放逐漂流,却不知那亦让他顿失依附,如断翼之鸟,徒留地面苦苦挣扎。
他的肤温既热又凉,似是血气催动、外貌异变所引起。
她心下微惊,挪近环搂他的腰身,整个人贴进他怀里,同时感觉他双手移到她腰背,回抱了她,缓缓、缓缓加重力量,抱住她。
“燕影……”他有力的手劲让她安心些了,不禁微微一笑。“我当时被你的人面鸟拎回凤鸟神地,太震惊、太好奇,那时只要你在,我一双眼根本瞧不进旁人,盯住你的眸光有满满的羡慕和嫉妒。”
重重搂她腰背的手劲又有些放松,男人被她所说的话吸引,专注听着,而她能听到他胸中评评响动的心音。
“……后来我得到你,反倒在旁人面前一直避开与你目光相交。”她笑声低幽。“不再盯着你看,是因为心虚,怕被谁瞧出端倪,因为……因为太喜欢你,光瞧着就要面红耳赤,喜欢到心尖颤抖。”
她臂弯里的男性躯体绷得好紧,感觉他相当紧张,而且肤温突然异常窜高,颈背冒出墨羽,与发缠卷,好一会儿才自制稳下。
燕影哑得不能再哑地挤出话。“结果你还要逃?”
“我已逃得好远好远,虽无法生翅,却也飞过万水千山,逃到这里。”
他将她上身推开一小段距离,侧卧相对的两张脸,女的丽颜生晕,眸底盈春,男的褐肤泛红,目色如金。
“你所谓的‘这里’,指的是南蛮?”所以她愿停歇下来,不再逃?
紫鸢端详他微绷的峻庞,心发软,再次扑进他怀里。
“是‘这里’啊!”她逃到有他的地方,与他相遇、痴缠,内心终于有安歇之所。“燕影,我给过你机会脱身的,是你自个儿不要,往后,我要拖住你、绑住你、束缚你、纠缠你、囚困你……你、你要是悔了,怕也没有转圜余地,你只能乖乖认命!”吐出这一番话,她红潮淹没全身,热得快冒烟,心意却整个明朗起来,知道自己再难放手。
“是你要乖乖认命!”
燕影搂她翻过半圈,将她困于身下,宽额抵着她的,眼神这样深亮,气息如此浓灼,低低喷气。
“你要困我、囚我,就放手来吧,你若想悔,那是绝无转圜之地,我必化作鸟身,天涯海角追踪,你还能逃去哪里?”
紫鸢无语,暖泪含在眸眶中,她上身略起,含吮他的嘴。
“我想跟着你,跟你在一起,但是……孩子……我、我不想怀胎……”她内心仍有些结,非一时能解。
“那就不要孩子。”吻得如此深,吻过再吻,捧着她热烫玉颊,燕影沙嗄吐语,他所求只她一个,要紧的是她,只要她安生了,那就足矣。
“但……可是……万一……真怀上了,怎么办?”
薄唇暂且离开她边吻边呶呶不休的小嘴,两人额头又一次相抵,他精目锁住她泛泪的眼眸,徐慢地、低柔地道:“既是我俩的孩儿,该也没什么不好?”
我俩的孩儿……
吸吸鼻子,紫鸢眼眶中的清泪仍溢涌而出,心中顾虑被他简单温柔的一句话悄悄抚慰了,尽管疑虑未尽拔除,却已心定心稳。
过往不堪已作烟云,而往后……往后若真有孩子……他俩的孩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