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想先整理一下行李。”事情发展至此,她也没心情欣赏美景了。
“随便你!”丢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迈开大步走向停车的地方。
最后一夜,欧柏伟自己主动睡在地上,他无法忍受白婕心明天就要走出他的生命的事实。他知道她不是在做样子,她真的超理性,在这现实的社会,她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
白婕心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同样也睡不着,她觉得她和欧柏伟好像是对在闹别扭的夫妻,但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是啊!
“你睡了吗?”她看着天花板问道。
他没有回答。
于是她两个翻身,趴在床沿,然后低下头看着打地铺的他,虽然他双眼紧闭,但是她确信他没有睡着,因为他的每一个呼吸都带着一种掺杂怒气的急促。
“你明明就醒着。”她语带埋怨。
他还是不理她。
“不要装睡了。”她伸出手去搔他腋下,想要逗他睁开眼。
但他不为所动。
“你不怕痒啊?”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兴奋,她搔得更加起劲。“我不相信!”
欧柏伟当然会怕痒,他又不是机器人,但这会怒气已盖过一切,他强忍着,不想理这个没肝没肺的女人。
“不会吧?”白婕心本想适可而止,乖乖转身睡觉去,毕竟,都最后一夜了,明天他俩要分道扬镳,可是他的“不动如山”令她不信邪,非要逼他竖白旗投降不可,于是她搔得更加起劲。
“够了!”他闭着眼,冷冷的抛出一句。
“受不了了?”她得意。“我就不信你多──”
她话还没说,已经被他扯着手臂,从床上拉了下来,她整个人跌到他身上,而且还呈大字形的趴着。
欧柏伟呆了。
白婕心也是。
他们四目相交,手脚几乎缠在一起,紧密的贴在一块,对这样的意外,他们彼此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如果不是身体已起了生理反应,欧柏伟不会那么快速的推开她,他多想留她在他怀里,多温存那么一下。
“滚开!”
“我又不是故意掉下来的。”被他一把推开已经很没有面子,又再被他这么一吼,白婕心难过得差一点掉下眼泪。
“谁教你搔我的痒!” “是你拉扯我的手臂。”
“你起的头!”
“我是想要美好的结束。”
“结束什么?”他凶恶的说,掩饰住身体的异状。“你乖乖睡觉不就好了。”
“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这最后一夜……”
“怎么?你要献身吗?”故意曲解她的话,他当然知道她的出发点,但他也有情绪,如果她乖乖睡她的,他顶多是生生闷气,偏偏她又要来撩拨他。
“什么?!”她马上站起身,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不然,你碰我做什么?”
“我是搔你痒。”
“你可以那么随便的搔一个男人的腋下吗?”他冷声指责。
“我……”我没想那么多。
“你是在引诱我吗?”他再问
“不是!”她顿足。
“那就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他背过身,有种言尽于此的意味。
“欧柏伟……”她有股想要拿东西砸他的冲动。“你是把我当什么了?我只是想要表现友善而已,你居然敢说我想引诱你拉你上床?!你下流!”
“是我下流,还是你没有分寸?”他不耐烦的转过身来。
“你是在逼我出去吗?”她已经要动作了。
“我出去!”他吼道,站了起来,而欲火早被勃发的怒火给取代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说完,弯下身拿起枕头。
“我也有同感。”她不甘示弱的呛回去。
“希望天快一点亮。”
“对!我才可以快点离开!”
第二天早上,当欧柏伟臭着脸敲门,他只见白婕心的行李已打点妥当,再看看她,眼眶底下尽是黑眼圈,看来她可能气到一夜都没有睡好。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决定放下身段,好好的安慰一下她,告诉她没事了,经过一夜,他多少想通一些事,她只是自卑才如此抗拒接受他的感情,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要再逼她,否则欲速则不达。
白婕心的气显然并没有消,她冷冷的指了指她已经叠好,整整齐齐放在床上的衣服,还有鞋子、皮包。
“还你。”她骨气十足的说。
“你可以留下。”他淡道。
“不必了,我自己有衣服。”
“如果你不要,我会叫陈太太全部丢掉。”他以为这样她会舍不得。
“那就全部丢掉。”她爽快的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这不是欧柏伟想要听到的话,只要白婕心给他一个好脸色,他会对两人的未来更有信心,但她的态度总让他感到很挫败。
白婕心不是没有离情,如果他刚刚进门时是一脸的歉意,她也不会再跟他呕气。
“丢就丢。”他也很干脆。
“可以出发了吗?”他冷淡的口吻让她觉得受伤,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别在意,她启口问道。
对于她一副急着撇清关系的态度,欧柏伟很难叫自己不动怒。“不用跟任何人道别一下吗?”
“我以为你不会准我这么做。
“为什么不准?你当我是什么?”他的怒气是直线上升的,想要降都降不下来。“你以为我会在这最后一刻搞砸一切?”
“所以你还是怕搞砸。”她轻声道。
“不然呢?白演了这一出戏?”
“所以你一直是在演戏?”曾经以为他是拿真心在对她,是真的喜欢她,渴望呵护她的,原来,还是为了家人的逼婚。
“我……”
她总有本事教他百口莫辩,他对她的一切都不是在演戏,但这要怎么向她解释?只怕他一说,她会躲他躲得远远的,避免跟他有什么牵连。他不禁感到好笑,他的家世明明是无往不利的好条件,怎么反倒成了她不敢跨越的阻碍?
白婕心点点头,一副清醒过来的模样。
“谢谢你……没有骗我。”她竟心平气和的感谢起他,心中再加一句:还好她没有傻傻的抱着希望,以为王子真的看上她这个灰姑娘。
欧柏伟哑巴吃黄连,更加气闷。
“可以去找爷爷了吗?”她问。
“说得好像我爷爷真是你爷爷似的。”他只能把对自己的气往她的身上出。
“行!我叫他‘欧老先生’可以吗?”她火大了。
“随你高兴。”
欧大庆看看这一对年轻人,即使他老眼昏花,但是也感觉得出他们小俩口在闹情绪,两个人不肯直视对方,而且好像中间隔了道台湾海峡。
“婕心,怎么不再多玩两天?”
“我要上班啊,爷爷!”虽然赌气说要叫欧大庆“欧老先生”,但那毕竟是气话,她还不至于真的这么不知分寸。
“现在还这么敬业的年轻女生不多了。”
“做人要靠自己,所以保住工作很重要。”白婕心回答,事实也是如此。
“等你和柏伟结了婚,可得放下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孩子不能请保母,要自己带喔!”欧大庆有他的坚持。
“爷爷,你想得太远了。”欧柏伟插话,怕这话把白婕心吓跑。
“我不能想那么远?”欧大庆摆明是要教训孙子给白婕心看。“你是说,我活不到那么久?”
“爷爷!”欧柏伟冤枉的出声。
“我可以长命百岁,婕心说的。”说着看了看白婕心,跟她交换一记眼神。
“你当然可以!爷爷。”她点头。
欧柏伟这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外人,好像白婕心才是他爷爷真正的孙女。她就是有这个能耐,能令任何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她、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