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他们的观念不会差太多,但是愈熟,她才发现两人的金钱观差异太大,他是不把钱当钱看,而她……是把钱当命看,她深知负债的后遗症。
欧柏伟不会懂。
“婕心,你就开心的接受,然后回我一个热吻就可以。”他双臂张开,很率性的要求。
她没有动。
“一个热吻换一个名牌包,划算。”他朝她眨着眼睛,鼓励着她。
“我绝不会为了一个名牌包出卖我的初吻。”
“婕心……”欧柏伟知道她保守,但她也保守得过了头,唇不让他碰,身体不让他摸,她一直认为要到有结婚这样的计划,才会开始考虑一些比较亲密的事,而他只能尊重。
一直心中就有种隐忧,白婕心知道她所熟知的世界和欧柏伟的不同,他们虽然相爱了,可是……
“把包包送给你母亲吧!”她建议。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
“我不想背一个近十万元的包包上下班、骑小绵羊,万一又有什么擦撞事故,我可能会先保护包包。”这是实话。
“下不为例?”他跟她商量。
“不!我的生日我只要一个无尾熊抱偶。”
“我才不会这么小儿科。”
“那才是我想要的!”她再次强调。“无尾熊布偶。”
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什么,他面露愠色。“一定要搞到这样吗?”
“原则。”
“你这辈子都不用任何名牌?”
“我有能力靠自己买时,我会考虑。”
欧柏伟不想吵架,难得跟她走到这步,如果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吵架上。那也太不值了,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妥协了。“好吧!我就收回送我妈。”
“要记得无尾熊布偶喔!”
他不吭气,只是静静喝起咖啡,他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坦率的接受他对她的心意?
好不容易盼到欧柏伟由澳洲返回台湾,白婕心却接到电话,要她陪同他一起出席一场企业家的慈善晚会,本来她打死都不想去,但是她想念他,想立刻跟他相聚,于是点了头。
即使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但在这群衣香鬓影的名媛淑女之中,她还是寒酸的,再加上没有珠宝首饰的烘托,她看起来更像是跑错地方的人。
满心的不自在,她手上甚至连一只名牌包包都没有,这时光有气质,似乎也只是在安慰自己。
现场还有不少记者在采访,问的都是这些女士们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手里拿的又是什么牌子,要多少钱,是自费还是厂商赞助,一堆光是白婕心在一旁听了都会头皮发麻的问题。
她本来就有点心慌。
现在,更慌了。
“柏伟……”她扯了扯他的西装袖子,即使才经过八、九个小时的飞行,但他看起来还是神清气爽,她有点不敢站他身边,怕有人会过来采访,至少外界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婕心,自然一点。”他有发现到她的不安,但是他认为她可以克服。
“我可以先回去吗?”她语带拜托的问他。
“你才到不久。”
“但是……”
“你愈自然愈能融入其中。”他看着她,表情是带着关心,但也觉得她必须努力去适应这样的环境,因为以后这样的机会很多。
“但是……”她还是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在香港时的露天Party没有记者,当然,也有人对她品头论足,可是至少她觉得OK,这会不同,那些嗜血的记者好可伯。
“白婕心,你胆子很大的。”
“我不自在。”
“待一、两个小时而已。”
“一、两个小时?!”白婕心发现自己的心跳在瞬间暴冲。她连一、二十分钟都很难熬了。
“这还是在能脱身的情况下。”很多人朝欧柏伟打招呼,他边跟她说话,边回应着。“你自己四处走走、看看吧!”
“我一个人?!可是我……不认识任何人啊!”
“交谈之后就认识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白婕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要跟这些贵妇、名人扯什么?聊她在育幼院成长的过程吗?
“名牌、珠宝、时事、政治,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啊!”他拍了拍的背。“你都能跟我妈妈相处了,这有什么难的?”
“这么多的人……”
“你要习惯这种场面。”
“柏伟,别丢我一个人。”她低声请求。
“你不能永远躲在我身边或背后,你要站出去。”他开始有点不耐烦。
白婕心看看他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像小孩,可是在香港明明都好好的,她扮他未婚妻扮得游刃有余,不过在台湾她反而绑手绑脚的。
为什么?
“我得去四处招呼了,在场很多是我的世伯,不能等他们先跟我寒暄,那太失礼了。”他宣示着自己必须从她身边消失的坚决。
“柏伟……”她的心愈来愈往下沉。
“一会见。”他笑着拍拍她的肩。
白婕心此刻有种身处茫茫大海之中的无助感。
想要试着找人说话,但一想到自己的平凡,跟这些珠光宝气的女士们截然不同,她自卑了,有点怕丢欧柏伟的脸,更怕自己会出洋相……
走为上策。
当这个声音在心中响起时,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不是她的世界。
她终于懂了一件事……
当她在假扮柏伟的未婚妻时,因为是假的,她可以没有压力,高兴怎么演就怎么演,反正没有任何损失。
但现在──
他们互相爱着彼此,她心里有了负担,怕自己会搞砸、怕自己根本走不进他的世界,她开始困住自己。
她终于搞清楚了。
而因为她不是什么名女人,刚进会场时她也没有跟欧柏伟太亲密,所以当她要离开时,居然没有人注意到。
包括──欧柏伟。
白婕心忽然笑了。
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明了的笑。
欧柏伟来敲白婕心的门时将近午夜,他已脱去西装外套,拿下领带,也露出疲态,毕竟才从澳洲飞回来,旋即马不停蹄参加慈善晚会,然后女友又闹失踪,他还得上门找人。
白婕心早就换上家居服,她看着欧柏伟那强撑的身躯,没有打算让他进门。
“回去睡觉吧!”她淡道。
“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
“家里的呢?”
“可能我正在泡澡,或是音乐开得太大声,没有听到。”她流利的回道。
欧柏伟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她应该很想跟他腻在一起,但是她却一声不吭的溜走。
“婕心,你在不高兴什么?”他开门见山的问,手就撑在她家大门门框上,没有要求进去。
“我没有不高兴。”
“那为什么要离开却不跟我说一声?”
“你根本没时间理我,而且我想那个场合有没有我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我就走了。”她还是说出了心情。
“可以先跟我讲一下。”他有点生她的气。
“你有找我吗?”
“你说呢?”
“那你一直到现在才来?”她提出一个犀利又不容他回避的问题。“我已经回来三个小时了。”
欧柏伟没有回答,知道是自己的轻忽伤害了她,只是他不是铁人,他也会累,无法时时面面俱到。
“你不会是直到半小时前才发现我不在吧?”她语带淡淡的嘲弄。
“不是。”他诚实的说。
“但你有立刻离开会场来找我吗?”
“婕心……”
“我知道。”她已经替他找好了理由。“那是个正式场合,有很多你的世交长辈、重要朋友,你不能失礼,而我……我只是在闹脾气、耍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