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搬了个地方。太后不禁失望,同时想端出母后的架子,苦口婆心一番。“皇上,不是母后不体谅你喜欢她的这份心,只是北陵和我们的关系向来很不和睦,你何必非要找个北陵的女人,还是个脸上刺过字的?她若不是犯了重罪,脸上怎么会被刺字,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我的儿媳!”
东野鸿脸色一沉,虽然不能像对东野鹰那样发火,但客气的外表下却是冷漠的拒绝。“母后,朕已经这么大了,该娶什么样的女子,朕自有定见。虽然她脸上刺字,却不是她的错。东野之大,难道就容不下她吗?”
太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难以阻挡的坚决,这才赫然发现,他竟然对那个女人如此死心塌地。
“皇上……”她还想劝,忽然外面有人大声禀告。
“陛下,景阳宫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有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正围在景阳宫外,与景阳宫的守卫发生冲突。”
东野鸿丢下太后,脱口说道:“来得这么快?请东野鹰将军立刻带人过去!
“皇上,出了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过去吗?”太后急道。他回头撂下话说:“母后,如果朕失去了她,这一生也不想再娶妻了,这是朕的决定。”说罢,他昂首而去,留下太后在原地怔怔出神。
按照他的计算,北陵人马最快明天才能到东都,而且将萧遥留在景阳宫一事,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没想到对方消息如此灵通。这说明了一件事——萧遥一直没和外面断了联系。
当他策马疾驰到景阳宫门口时,赤多人围住景阳宫,但宫里宫外都是东野的士兵。萧遥正站在景阳宫门口,一个貌似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和她说着什么,她则是轻轻将手搭在他肩上,微微摇了摇头。
东野鸿立刻喝道:“先围起来!谁都不许走!”
听到他的声音,萧遥循声望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即使距离遥远,他仍然感觉得到她眼中的复杂与挣扎。
少年看到了他,立刻大声问着,“你就是东野的皇帝吗?有本事你过来和我说话!”
东野鸿笑笑,朗声道:“你是萧迦?此时此刻,该是你过来参见朕才对。”
“哼!你扣住我皇姊不放,还想霸占我们北陵土地,你是北陵最大的敌人!”
萧迦说着,袖子一抬,一支袖箭竟然笔直地射向他。
马背上的东野鸿弯下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萧遥惊呼一声,推开弟弟奔了过来,两侧的赤多兵立刻让开路,而东野的将士也没来得及阻拦,她已经奔到东野鸿的马下,急问道:“你怎么样?伤到哪里,快给我看看!也许袖箭上有毒!”
东野鸿却慢慢起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我没有中箭,只是我若不这样做,你不会过来得这么快。”
“你又使诈!”她都快被他气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
“的确,你我本该是寻一处殿宇,各坐在桌案之后,针锋相对地谈判一番;然而现在的情景却不是。”
“你我已经没有选择。”萧遥叹说,“你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而让这上千的赤多人在东都暴动,对不对?我今日必须回国,而且,北陵国内还有事情等我回去解决。”
东野鸿直盯着她。“北陵出事了?”
“有点小麻烦。”她不愿细说。
屏住呼吸,他托起她的脸,“萧遥,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走了,我们也许永生永世都不能相见?”
“如果不能再见,那就是没有缘份。”
她的话让他陡然捏住她的下颔,一个念头在心中赫然形成。他深吸一口气,一字字念道:“萧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你朝内的事务。”
“然后?”
“一月之后,回到东野,或者要我带兵去抢你回来?”
她不由得睁大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告知。”东野鸿遥遥地瞥了眼前一脸怒火,几次要冲过来却被两军拦住的萧迦。“你的那个弟弟还有些莽撞,如果他做了北陵皇帝就会开始学着沉稳和深思熟虑,只有放手,才是一个姊姊帮助弟弟成长最好的办法。别让他牵着你的衣襟走路,那他永远也学不会奔跑。”
萧遥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回答。
萧迦已经冲破封锁跑了过来,喊道:“东野鸿你敢对我皇姊……”
霍然间一柄长剑指着他的眉心,东野鸿淡如风的戏谵从他头顶上飘下,“萧迦殿下,如果朕有意对你们不利,现在正是让你们萧氏亡国灭种的最好时机。”
萧遥大为吃惊,她虽然知道东野鸿没有真的要伤她皇弟的意思,但是这样的情势姿态,很容易激怒旁边的赤多人。赤多人一旦玩命起来,犹如猛虎下山,是拦不住的。就在此时,鬼魅般的影子从人群中闪出。她眼捷手快,一下子拦在那个影子面前,喝道:“赤多妖,撤剑!”
东野鸿也将剑撤了,看着她身前的那个人影。“赤多妖,朕几乎快要忘了你,原来你的女皇将你留在萧迦身边。不过你这个保镖不尽职,居然没有拦住主子,让他做出这样冲动又危险的事。”
赤多妖阴狠狠地盯着他。“若不是女皇有令,不准动你,你早就死在我的剑下!”
“这么说来,朕要先感谢你的手下留情了?”东野鸿淡笑,忽然将剜尖向前方一指,说道:“你们看看眼前的景象,若是不怕死,今天我们就来一场龙争虎斗,
看看到底是赤多人死得多,还是东野兵败走。”
萧遥张开双臂,大声道:“所有赤多人都放下兵器!”
“皇姊!”萧迦焦急地喊道:“你真的要向东野投降吗?”
她看他一眼。“站在这里等我!”然后对东野鸿说:“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私下谈。”
待两人并肩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东野鸿率先开口,“想明白了吗?”
“你有给我选择吗?”她苦笑了下,望着他的眼。“或者我该问你——真的想明白了吗?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北陵女皇,不是普通百姓。娶我,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这两座山,如果真的站在一起,带来的可能不是更强大的力量,而是更多的麻烦;你真的确定你要的是我,而不是北陵?”
东野鸿凝望着她,伸出手,没有握住她的手,也没有触碰她的脸,而是掠到她的头顶上,将一件东西插在那。
“你……”用手一摸,是一根发钗。她赫然明白了,就是那支当日被他拿走,后来被他一直摆在玉龙殿桌案上的她的发钗。
“戴着它回北陵,就像带着我的心回去。我把它还给了你,就像我把你还给了北陵。但是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因为你属于我,就如同它属于你一样。”
她的心为之振动。
他忽然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畔低声说:“北陵那边有麻烦的话,叫人带话给我,我随时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但是别让我等太久,记住,一个月,我只有一个月的耐性。”
“若是你能在这个月里解决掉你和西凉的事,也许我们可以相约在一个月后的函谷关见面。”此刻的她不再犹豫,情绪平和而坚定。他眼中闪着光芒,举起左掌,“一言既出……”
“今生无悔。”她与他击掌。这是第二次与他击掌盟誓,彼此的慎重、坚决,远非第一次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