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下官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事情暂且这样说定,他稍稍安了心。
“不急。说来你我也多日未见,不如对饮几杯再走。”
“侯爷抬爱,下官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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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府上朝的明学海被人堵在了侧门。
看着手擦在小蛮腰上,瞪着丹凤眼,美艳如花又凶悍得像头小老虎的女儿,他忍不住又在心里抱怨起皇帝陛下。
好端端的下什么圣旨,让他去搭什么彩楼让女儿抛绣球招亲,昨天他自朝中回来时,听下人说女儿喝得酩酊大醉,他算是逃过一劫,今天没等他落跑,酒醒的女儿就得到消息来找他算帐了,真是衰。
“柳儿,”明学海赶紧陪笑,“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啊,天色还早,你多睡会儿嘛。”
明阳柳先是甜甜一笑,而后俏脸一沉,咬牙道:“再睡恐怕被人卖了,我都不知道!”
他干笑嗫嚅,“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是吗?”声音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那为什么关系到我人生幸福的大事,您都不肯让我知道?”闪闪秋瞳中怒火开始狂烧,马上就成一片汪洋火海。
冷汗从明学海额头不断冒出,别看女儿一副纤纤弱质女流样,其实可是个移动的小爆竹,一点就炸。
“柳儿啊……”该怎么说呢?
“现在才想说词不嫌太慢了吗?”她讽道。
“总而言之是身为人臣的无奈啊。”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肺腑之言,君要臣死,臣不死也不行。
他说着想到那道圣旨还收在袖里,连忙掏了出来,“你自己看好了。”
明阳柳接过,飞快地看完,诧异问道:“她们也奉旨抛绣球?”
“是呀,女儿,你一点也不孤单呢。”明学海想缓和一下女儿的怒气。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爹爹也不孤单呢。”
他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闭上嘴,少说少错。
“时辰不早了,爹赶紧上朝去吧。”
他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有多问,连忙撩袍跨出门外。不管女儿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放过他,此刻不走的就是傻子。
明阳柳手中拿着圣旨,脸色不豫的走回房。这道圣旨实在是个大麻烦!
越想心情越差,她转进帐房,找到管事齐伯——
“齐伯,把这道圣旨收好。”
也不待他伸手出来接过,就一脸嫌恶的随意丢在桌上。
向来少言的齐伯没多说什么,恭敬应了声,“是,小姐。”
迟疑了一下,她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齐伯,我昨天喝醉后有没有做了什么事?”
他面不改色地回道:“没有。”
“哦,那就好。”她点点头,准备回房再休息一下,宿醉之后的不适还没完全消失。
走过回廊转角,迎面碰上一名婢女,只听对方发出一声尖叫,迅速逃离。
明阳柳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齐伯,你又骗我,为什么我被骗这么多次了还会一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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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发丝从木齿中顺滑而下,触手光滑而有弹性,如春实在爱死她家小姐这一头秀发了,每每看着长发在自己手中变成优美的发髻,她满心涨满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将长发绾好,目光在首饰盒中梭巡,然后选了一枝凤头钗,斜斜插入浓密的发髻之中,从凤口吐出一串晶莹润泽的珍珠垂在小姐额侧,在窗口洒入的阳光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她美丽的容颜仿佛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如春怔怔地看着主子,有片刻的失神。小姐真漂亮,就像仙女一样。
“还没好吗?”
听到主子略带烦躁的声音,如春急忙收敛心神,“马上就好。”
拿过一条粉红丝带将小姐背上散落的长发束起,然后退后垂手而立,“好了,小姐。”
“那我们下楼吧。”
“是。”
“对了,今天拿几只绣棚过去。”
“咦?”如春讶异出声,“小姐今天要绣花?”不是已经连看几天的书了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绣花呢?
“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如春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嘛,小姐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贤良淑德起来的做女红。
说起她这个主子,以前未入府时就风闻她的闺评,差到天怒人怨,入府之后,更是发现奴婢之间谈名色变,直到她成为主子的贴身丫鬟才明白,传言离谱到何种程度。 咳,当然,除了有一项缺点的确是不太好之外,主子其实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
“如春,你拖拖拉拉的在楼上做什么?”
楼下传来主子的叫唤,让站在原地发呆的如春回过神来,急忙应声道:“就来了。”
如春立即飞奔下去,却差点儿被自己的裙摆绊倒,还是靠着主子的援手才站稳,不由得满脸惶恐,“奴婢又出错了,小姐……”
主仆俩到了饭厅,却只看到垂手而立的齐伯和几个仆役,不见父亲的身影。
“我爹呢?”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
“老爷已经出门去了。”齐伯回答。
“又出去了?”她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度,一连十天,打从她登上彩楼开始,她爹就每天早出晚归,老是非常“凑巧”的跟她错身而过。
哼!如此明显的逃避,她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单纯。
十天,整整十天,她的彩楼前干净得犹如秋风扫过落叶,完全清洁溜溜。
论相貌,她虽不敢自称国色天仙、人间绝色,但也绝对会让男人眼睛为之一亮,跟其他两位御史千金可谓各有千秋。
若不谈容貌,单只风评,她在三人之中也是算第二,而即使是风评恶劣如葛飞花,她的彩楼之前都还有人远远驻足谈论,可她的却连个观望的人都没有,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她想到前日无意中,听到帐房的伙计在谈论,她爹提了好大一笔银子,加上这连日来彩楼前不合理的情景,就不能怪她多想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善,齐伯适时的开口,“小姐,粥凉了就不香了,有事吃完饭再说吧。”
“齐伯,”明阳柳直截了当的问:“我爹到底拿那笔钱做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齐伯马上成了闷嘴葫芦,她了解齐伯个性,知道从他那边再也问不出什么,她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谁知道?”
每一个被扫到的下人皆飞快的低下头,向他们的齐大管家看齐,保持缄默。
“月俸加一两。” 静悄悄。
“加二两。”
寂静无声。
“加三两。”
有人开始浮动。
明阳柳握紧了拳头,很好,她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那笔钱中肯定有一部分拿来封住府里下人的口。
世人皆道京城三大御史千金败家成性,闺誉狼藉,没人知道,真正败家的是她们官声清廉、政绩斐然的父亲。
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是她辛苦持家、开店做买卖营生赚来的,竟然就这样被爹轻而易举的花掉了……
她觉得太阳穴开始生疼,爹爹这个御史大人之所以清廉无私,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必担心生活困顿,而他身后强大的财力支援就是替他们背了无数黑锅的可怜女儿。
深吸一口气,勉强把濒临爆发的情绪压抑下来,早膳也无心再用了,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