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袖里拿出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字条,“药引与药材该用哪些,还有它们身在何处,我都已替你打听到了,至于炼法,也都在上头。”
她忙伸手探向他,“快给我。”
“只是我有个条件。”皓钢却以一掌将字条给按在桌面上,讨价似地朝她摇摇头。
轩辕如相不耐地催促,“行了行了,不管有几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好,代我去摆平下面那个村子河伯娶亲一事吧。”这一年来,山脚下那座村庄的村民三不五时就爬上山来烦他,搞得早就退休的他都不能专心享受天年。
“你要我顶着这副怪德行进去村子里?”她嫌恶地皱着眉,打心底不想被其它人见着她这副有损地位的女人样。
他拈着白须,“正好合适呀。”不是刚好可以被那些迷信的村民给扔去水里喂不挑食的河伯吗?要她在人前扮成个要出阁的新娘,万一有人恰巧认出她就是轩辕如相怎么办?光是想到那是何等恐怖的景况,她就怎么也压抑不住满腹的欲呕感。在她仍举棋不定时,皓钢干脆再推她一把。“你要找的药引,正巧就在那位河伯的肚子里。”如此一来,既可让她找着药引,又可打发他的麻烦,两人都可得利不也挺好的?
她沮丧地垂下头,“我去就是了……”狡猾的老头。
“轩辕,你确定外头那位不停在对你抛媚眼的,真是个路人?”才变成女人不久,这小子就走桃花运啦?
“与我无关的路人!”她索性去把所有的门窗全都关上杜绝骚扰。
“拿去。”皓钢在将字条交给她时,不经意的问:“对了,你会游水吗?”他记得那条湍急的河川这十年来少说也吞了快百人,还是先提醒一下好了。
轩辕如相顿了顿,而后僵硬地撇过脸。
“……不会。”不过就是落水一会儿,在她溺死之前,应当来得及施法叫出式神来救她吧?只是前提是,在这等天候下她不会被冻死。
“那……”皓钢听得浑身冷汗直冒,而后再看了看外头下个不停的大雪。
“总之,我会想法子就是了。”没什么选择的她站起身朝他拱手,“多谢你的拔刀相助,事成之后我会扛十坛老酒来答谢你的。”
“你别死得不明不白就成了。”不然若是到了下头,她是要怎么去跟她爹娘解释她这副怪模怪样?
“告辞。”只想早点搜齐所有炼丹之药的她,赶时间地起身向他道别,只是就在推开大门后,她又见着门外那张很可能会成为她变回男人的唯一阻碍。
若是这家伙知道了她已有法子变回男人的话,他该不会采取什么不正当手段,或是又用什么她无法想象的下流阴谋,企图阻止她吧?真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甩掉这个一路上都跟在她身后的牛皮糖,不让他跟来生事或是捣乱?
见她站在雪地里迟迟不动,一双优美的黛眉也愈拧愈深,盛守业颇担心地走上前,低首看着想得出神的她。
“你没事吧?”
“不劳你费心。”轩辕如相当下回过神来,并唾弃地往旁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无视于她的冷脸,已有好几日没同她说上话的盛守业,漾着求和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拉近与她的距离。
“河伯之事,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轩辕如相以两道冷光直接拒绝了他,“免。”他是生了千里耳不成,这么远他也听得到?
“我可帮你搜齐炼丹所需要的药材。”他也不急着打退堂鼓,反而气定神闲地朝她伸出友谊的一掌。
她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少在那假惺惺,花了大笔银子才把我变成女人身的你,会有那等良心助我变回男人身?”
“与其让你继续这么全面戒备的敌视我,我总得让你挣扎个一回。”他叹了口气,细步走至她的身旁,低首在她耳边轻喃。
听了他的话后,轩辕如相面色铁青地瞪视着他。
这家伙,都不觉得自个儿狂妄自大太过头了吗?这等施恩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以为她会搜不齐药材或是轻视她的炼丹术不成?哼,他也不过就只会依赖那面破镜,和稍微不错的武艺而已,待她成功变回男人后,她定要教目中无人的他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
“怎么,迷上我了?”见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盛守业不禁低声轻笑,看似奸诈滑头的模样,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得不费半点功夫。
轩辕如相两目寒光烁烁地扫他一眼,而后飞快地朝他的心窝送上一记狠劲十足的肘击。
“咳,好诚实的回答……”冷不防遭到突袭后,他颇识相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以策人身安全。
“原因。”肝火又再次窜烧起来的她,边问边走向他,“你老实回答我,你把我变成女人的原因是什么?”模模糊糊的不甘、打心底不能承认的屈服,化作在风雪中凛凛朝他烧来的一道烈焰,逼得盛守业不得不正视她总是积郁难发的心火,清楚的让他瞧见了她在这事上头,究竟是有多么的受伤,又是多么想顽强抵抗。
只是,她曾有片刻看过他的心吗?她又可曾明白,他的心,也是会伤会疼的?
应当是不曾吧?
第三章(2)
盛守业一手抚着隐隐作疼的胸坎,“因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倘若你仍是个男人,我想你定会用性别这一事拒绝我。”
轩辕如相穷凶极恶地吼向他,“那当然!”
他将两手一摊,“因此为了封去你的退路,我只好将你变成个女人,如此一来,不但可少了个让你拒绝我的借口,我下起手来也会容易许多。”
“就只因为这样,所以你就砸下大笔银子把我变成女人?”他就不会直接去找个货真价实,里里外外都是正牌女人的人吗?
“不只。”盛守业一手抚着下颔,似真似假地道:“虽然说,我这人是不太计较你的性别是男或是女的,因我只要是你就好,不过我既身为男人,自然会希望在视觉与体感方面能够尽量享受些。”
下一刻,轩辕如相想也不想地朝他挥出一拳。“你这满脑龌龊想法的下流胚子!”动不动就吐出这等秽言秽语,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点。
“此乃男人本性,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适时闪过的盛守业微偏着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放心吧,日后,我定会用身心好好负起你这个责任的。”她也修道修得太过精神洁癖了吧?
“不需要!”气得五脏六腑都走了位的轩辕如相,蓦地自袖里抽出十张黄符,动作老练地将他全身上下都给贴了个齐全。
慢了一步,来不及拿出铜镜防身的盛守业,静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瞧着那一张张黄符,并在黄符的上头瞧见她这回所用的,并不是他曾在七号房里见过的普通法符。
“这是?”
轩辕如相慢条斯理地挽好衣袖,而后抡起拳头,一拳拳地痛快开揍。
“本大爷呕心沥血加过料的新花样!”人是会在教训中学会成长的,尤其是在对付这号恶徒的这上头。
盛守业不语地瞧着她那副畅快淋漓的模样,任她将劲道不算很大的拳头往他的肚子上喂,到了后来,有心消减她一些火气的他,索性紧闭着嘴任由她又踹又打。
“哼,定心镜是不?”轩辕如相边说边左右开弓地赏了他两记拳头,“再拿那面破镜照我呀,这回就换你也来定定看!”她等这天已经等很久啦。站在自宅大门处,大抵看出内情的皓钢,在轩辕如相已开揍了好一阵后,有些受不了地出声制止她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