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还留在这儿?”画了许久才把密密麻麻的法阵与法咒都镇在石上后,她回头瞧着一直站在身后没有打算要离开的他。
盛守业指指两旁高耸的崖壁,“你走得了吗?”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刚刚他不也毫发无伤地跳了下来吗?
“遗憾的是,我并未生了一双能飞的翅。”这等高度就算是武林盟主也上不去好吗?不对,那个有轻功障碍的武林盟主不算,例外例外。
“那好吧,我派式神去向下游的村庄求援。”轩辕如相撇撇嘴角,在想不出别的法子的情况下,也只好施法送出两只飞鸟似的式神去讨救兵。
顺着河谷地形强烈袭来的冷风,忽地一阵又一阵地刮了起来,不但携来了大量的风雪,也让浑身湿透的他俩真切体认到,他们现下仍是处于遇难的景况。习武多年的盛守业下意识地运息调整起身子的温度,在觉得没冷得那么厉害后,他缓缓地将两眼瞥向两耳与鼻子通红,双手环抱着自己,却仍是无法御寒的轩辕如相。
他不语地走至她的身畔拉着她一块儿坐下,并伸出一手揽过她。
“少来这套。”轩辕如相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坐得远远的。然而自天际不断落下的雪花,像是刻意要与她作对似的愈下愈大,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哆嗦。很不忍心看她挨冷挨得面色惨白的盛守业,只好冒着又被她拒绝的风险,刻意敞开他的衣衫,露出那片曾经温暖过她的胸膛勾引着她。她想也不想就甩过头去,“甭嗯心了,大爷我才不想领情。”
“那你就继续抖吧。”反正这儿武艺不佳体力差的人又不是他。
过了许久,在河水冲激向大石的清亮水花声中,盛守业没好气地拧起了两眉,只因在水声中,他还额外听见了她牙关频频打颤的声音。
他面带愠色地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才不要和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辱没我的名声。”轩辕如相不理会他的威胁,甚至还故意转过身子背对他。
好吧,这是她自找的。
亮出杀手锏的盛守业,起身走至她的身后,不待她回首即以定心镜照在她顶上,再弯身抱起浑身冷得像是冰块的她。
“你居然又!”都落到这地步了他还照?
“想逞口舌之快也得看情况,瞧瞧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他厉声地说着,在地上坐妥后,马上催运起内力再让她的背密密地贴在他的身上。
想找台阶下的轩辕如相,扁着嘴,不愿承认此刻她背后的那片胸膛,温暖得就像是春天一样,沉默了许久后,她才小小声地说。“……我先声明,我是为奸人所迫。”
“是是是,你就快些把身子暖起来吧。”他好气又好笑地把全身上下抖个不停的她搂紧一点。
随着时间的过去,当盛大的雪势在他俩身上积了一层细雪时,环抱着她的盛守业感觉她的身子似是因他而温暖了许多,他便把目光落在她被雪花冻红的双手上,而后举起她的一手,有耐心地一一搓暖她早已冻僵的手指。
不愧是亲自养育过义妹的兄长,在照顾人这方面,他的确是很周到,相形之下,受人帮助的她,从头至尾非但没有感激过他,反而只会对他摆出副恶态拒绝他所有的善意。
她何时成了这等气量狭小的人?
“那个……”犹豫了许久后,轩辕如相迟疑地开了口。
“嗯?”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你居然会向我道谢?”盛守业连忙转过她的脸蛋,还以为他方才在河里捞错了人上岸。
她的表情有些困窘,“本大爷做人一向恩怨分明。”
听了她这话之后,盛守业马上低首看着因定心镜效力将过,她那双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拳头,而后他怀疑地转眼想了想。“分明到……一旦只要你能动了,你很可能会一脚把我踹下河去?”都为她牺牲到这等程度了,她不会还是那么狠心吧?
“……”他是习过读心术不成?
“……”太残忍了,她还当真有想过?
无言的沉默,有若将他们困在此处的流水般,静静地包围着他俩,盛守业大大叹了口气,而后颇为无奈地抚着额。唉,她也未免太难攻克也太会记仇了,这等以恨意筑成的铜墙铁壁,会害他在日后很难下手啊。
他徐徐自怀中摸出她已相当眼熟的定心镜,决定在她又恢复凶暴的本性之前,先好好享受此刻怀中这份难得降临的静谧与和平。
“你还是再多定一会儿吧。”他可不想再下水一回了。
第四章(1)
折腾了近半日,在天色方晚的时分,这才让下游村民们合力救上岸的他们,一抵达位于下游的小村庄后,早已被冻得快受不了的他俩,头一个所投靠的,即是这村子里远近驰名,尤其在大冷天里更有如救星的客栈澡堂。在走向澡堂的沿路上,盛守业无言地看了看四下对他们满心好奇的村民们,再看向身变心却没变的轩辕如相,就这么在村民的面前习惯性地一路走进男澡堂里,也不管澡堂外头的男男女女全都在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关上澡堂的门扇隔绝外头的冷风后,轩辕如相动作快速地走至角落的置衣处,无视于澡堂里的男人们全都瞪大了眼并定住身子不动,就在她开始宽衣解带,而众人的目光愈来愈期待时,跟在后头进来的盛守业连忙把她身上的衣裳全都归位。
她不满地看着他的动作,“做什么?”
“你走错地方了。”盛守业独占性地一把揽过她的腰,在众人好不失望的眼神下押着她往外走。
“我哪有?”一时又忘了已变成女人的她,硬是止住脚步转身走回来。
“你肯定?”他扬起一指,满心不是滋味地指向那些正热烈期盼着她加入的男人。轩辕如相抬起头,一双水目扫视过了那些光溜溜的男人后,仍是不知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没走错啊。”离家在外无处沐浴时,她向来就是来澡堂洗呀。
盛守业抚着额,对于这屋里的一堆男人都遮遮掩掩好不尴尬,偏偏她却处之泰然、镇定自若的景况,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不想在人前提醒她已由男变女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看了。”他干脆掩上她的双眼,再强行架着她出去。
“你推我上哪?”莫名其妙被推出来后,她满心不解地回头看着他一脸坚持的模样。
他一把推开女澡堂的大门,“这儿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慢着,我不是!”轩辕如相当下刷白了脸,犹不及挣扎就遭他使劲地给推了进去。
将她送到正确的地方后,外头的寒意令盛守业禁不住抖了抖,赶紧回到男澡堂里取暖;而就在他进去不久后,他侧首想了想,又再次踱回男澡堂的门口处。
他的两脚才一站定,眼前的门扇随即轰然被一把推开,满面通红的轩辕如相一骨碌地冲进里头,两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裳直把鼻血喷在他的衣襟上。
“太刺激了?”她也未免纯洁过头了吧?还是说她没看过女人?
“你、你……”生平头一回见着那么多裸女的她,话没说两句就又窝在他的胸前再喷一回。
盛守业擦着她的鼻血,“那些姑娘有的你不也有?”
“我还看不习惯不成吗?”轩辕如相两手掩着火辣辣烧红的脸,踩着执着的步伐再次走向更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