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而你非得答应我不可。”
“慢着。”轩辕如相怀疑地看着她那双盛满不良居心的眼睛,“你……打算借我的身子跟他做些什么?”这家伙该不会比姓盛的还要更下流无耻吧?女鬼顿了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径地对盛守业抛起媚眼和飞吻。为此,轩辕如相微微眯细了眼,直瞪着这个随时随地,无论是什么种类的女人都可以勾引的专家。
盛守业连忙举高两掌自清,“我是无辜的。”
“哼,不必超渡也不必投胎了,我现下就送你回墓里再反省个几百年!”轩辕如相用力哼了口气,挽起一袖就朝女鬼走去。
一阵来不及抵挡的寒意,刹那间已袭向轩辕如相的两眉之间,她无法克制地闭上双眼,身子也跟着一软,当赶上来的盛守业接住她时,他低首一看,却赫见无端端消失的女鬼,已先发制人地成功附在她的身上。
当轩辕如相再次睁开双眼时,盛守业松手放开了她,神色不善地瞧着占据着她身躯的女鬼,正满心欢喜地低首瞧着这副强抢而来的身子。
“她是我的。”他面无表情地扳着颈项,“在我动手前,你最好快点滚出来。”啧,竟胆敢在他面前抢走她且丝毫不顾她的意愿?
“你不可怜我这无主孤魂?”
“只可惜我与她不同,我这人生来就忘了带上良心。”好话不说第二遍的他,猛地一手擒住她的喉际,再扬起另一掌使劲地将她给震出轩辕如相的躯壳外,烟消云散于清晨第一束投向大地的晨曦中。赶时间的盛守业,将抢回来的轩辕如相暂时安顿在地上,而后自她袖中借来一张黄符,动作熟练地将手中的黄符折成一只蝴蝶,随后扬手轻送,任清晨的风儿将它送至它该去之处。
小巧的蝶儿只飞了一会儿,便落在这座坟的后头靠近东北的方位。盛守业取来铲子,走至蝴蝶的落处便开始掘开坟地,果然在其中找着了陪葬之物,以及轩辕如相最想要的那只血玉发簪。
东方天际里,遭晨曦染红的朵朵飞云,在朝阳缓缓升起时,换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彩,坐在墓前的盛守业在冰冷的风儿吹上脸庞时,再把怀里的轩辕如相拥紧了些,并低首看着沐浴在骄阳下那张睡得正熟的脸庞。
以她身怀的法力来看,其实她根本不需去迁就那个女鬼半分的,她亦不需去讨价还价些什么,可她,从头至尾所表现出来的,皆是一名术士在怜悯之下的另类妥协与说教,换作是他的话,他早就送女鬼一掌也不需拖到天亮了。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愿意忍耐也愿周旋,甚至肯勉强自己去听完那些荒谬的条件,即使是出于满腹的倦累与不甘。
在她的眼中,同样身为曾被她拯救的他,是否也和她所挽回的那些生命般,都站在同一个天平上处于同样的地位?他能不能,与众不同地成为一个永不能磨灭的印记,从此借宿在她的心房角落里,霸占着地盘再也不要离开?
“对你来说,我是特别的吧?”他柔柔地亲吻着她的面颊,“我与你所怜爱的那些人间之人,是不同的对吧?”
就算只是博爱,他都不想要允许,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将她对待这座人间所有的善意全都化为她对他的爱,因为,一直很想与人间百姓争抢这份关爱的他,打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战得无能为力又好不甘心,因他太过明白,在她眼中,这座人世里所可爱的,就只有世人而已,无分贵贱无分城墙或是尘埃。
他多么地盼望,在她无私的眼中,能够容得下一缕属于遭到私情所奴役的身影。为了这个小小的盼望,他总是等待着。但他从无意想抹去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想干涉些什么,他不过仅是希望着,他也能在她生命之中占有一席,只要她一回首就能瞧见的地位而已。
可就连这样,对他来说,也都像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怀中的轩辕如相动了动,看来像是在寻找更舒适的睡姿,他垂下了眼眸,伤感地对总是将他置之脑后的她低喃。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啊。”
烟黛似的柳眉,若以水墨画来说,一笔稍嫌太淡,两笔略嫌太多,而这菱似的小嘴,毋须胭脂的锦上添花,粉嫩的色泽浑然天成,只须心上人的亲吻……梦里两手握着铜镜端详自己长相的轩辕如相,任由身上的冷汗汇聚成一面海水,并卷起狂浪将逃生不及的她给淹没。
一骨碌地自床上跃起坐好后,刚睡醒的她频喘着气,并下意识地以袖拭着满头的大汗。
“做噩梦了?”坐在一旁看书的盛守业,搁下手中借来打发时间的小书,定定地瞧着看似遭到重大打击的她。
轩辕如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两掌,“我梦见我一觉醒来变成了女人……”
“事实是如此没错啊。”她要到何时才能大方一点接受现实?
一颗枕头随即朝他的方向扔过去,后头还跟着一只搁在床边小桌上的烛台,这让以为暗器只有一个的盛守业,走避不及的下场,就是头上肿了个包。
与正在头痛的盛守业一般,轩辕如相也申吟地捧着脑袋半趴在床上不动,每回她只要遭鬼附身后,次日醒来总少不了一阵头部剧烈作疼,也因此她才会对附身这一事那么反感……对了,附身?
神智总算全部清醒过来后,轩辕如相连忙坐好看向犹在抚着头的他。“发簪呢?”被附身后的事她全都没记忆了,在那之后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了?
盛守业指向她身边的小桌,“不就在桌上?”
“这不是伪货吧?”她取来发簪微眯眼细看,实在很难排除这个可能性。盛守业不满地两手环着胸,“请你不要随意质疑别人的人格好吗?”太过分了,为她辛苦为她忙,还得遭受这等恶意歧视。
“你是怎么把它弄到手的?”这教她能不怀疑吗?还不都是他这个万恶渊薮才害得她今日得东奔西跑。
“我挖了整座坟才把它给挖出来的。”早把谎言编排好的他,边说边起身把事先准备好的衣裳捧至她的面前,再推着她去屏风后头更衣。
“后来你同那只女鬼做了什么?”自屏风后头传来了轩辕如相颇为紧张的音调。
他顿了顿,而后满怀期待地问。
“你很介意?”她总算开始在意他了。
“我在乎的是我被抢走的身子。”还是不太会穿女装的她,随意把衣裳粗鲁地套上就走出来。
“放心吧,若不是你的话我便不感兴趣,我什么都没做。”他拦下她,以灵巧的手指重新整理起穿法完全不及格的她。
轩辕如相低首看着他那像是服侍的动作,“那女鬼呢?”那个条件一大堆又挑三捡四的家伙有好好的上路了吗?“在她发现我的本性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后,她就扔下你回墓里去了。”他流畅地将谎言说出口,穿好她的衣裳后,再把她推至妆台前,开始整理起她那有如鸟窝般的长发。
滑进发中的发梳,以适度的力道抚过她的头皮,轩辕如相低着头,实在是不怎么想看镜中那张她每看必想吐的脸,她转移心思地回想起方才那一场吓醒她的梦。
不知为何,她隐约的记得,在她的梦境里似是也有着盛守业的踪影,梦中的他,带着看似有些悲伤的脸庞,静坐在晨光下低首看着她,且对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