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不想让你心存误会或是妒嫉。”他早察觉到,她似乎很常在心中拿自己与开阳比较地位高低。
她否认得飞快,“谁说我会妒嫉?”
盛守业挑了挑朗眉,不置一词地起身走到远处的窗边,微微打开了一道窗缝瞧着外头的风雪。好半天,他就只是静静站在那儿,也不回去陪她吃完这顿饭。
“你在玩什么?”少了一个人的饭桌,顿时备感冷清,她不禁有些后悔她方才为何要把气氛给弄拧。他连正眼也不多看她一眼,甚至面无表情地别过脸。
“姓盛的。”轩辕如相当下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放下碗筷后,她走到他的身旁打探起他究竟是在闹什么别扭。
“这是你头一回主动亲近我。”计谋得逞的他蓦地伸出两掌搂住她的腰,“你瞧,不难的,是不?”
“放开我。”她愣了愣,快怏不快地想推开他,岂料他却搂得更紧。
“我知道你的心很软,更明白一直恨一个人对你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但你可曾仔细想过我愿冒着生命风险如此招惹你的原由?你就不能想想我对你所存着的心意吗?”
又来了,他还想象上回一样再对付她一次?她太过清楚待会这房里唯一会败阵下来的人是谁了。
“停,停停停!”轩辕如相两手紧紧掩住耳,不愿再次面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话语。
“你怎了?”他松开掌心,有些担心地瞧着她苍白的脸蛋。
她边说边往后退,“不要再追着我的弱点来打,也不要动不动就想再突破我的防线一步。”
“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对他人产生感情,真是件恐怖至极的事吗?
“别过来,不准你再那么坏心眼的用话钓我,或是阴险的拿问题往我的脑袋里塞。”一直以来她都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既不爱什么人,也不恨什么人,他为什么就是要在她心中抢占个位置,还故意要她去明白这些。
束手无策的盛守业诚实地叹了口气,“可若不这样,我还能怎么钻进你的心底?”
完了,接下来的她,又要被他总能轻易扭转她心思的话语给拉着走了,兵败如山倒这四字,她近来已复习得太够,眼下的她要是再不跑就是笨蛋。
在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转身跑出去时,盛守业有些沮丧地垂下两肩,一想到外头正下着大雪,他赶紧穿上大氅跟着追出去。
轩辕如相并没有走得很远,尤其是在这家家户户都团圆在一块儿用饭的时分,站在雪地里的她,怔然地看着满地的孤单全都在这时找上她与她为伴。
这些年来,没有家人也不爱任何人的她,因常出远门做生意,很少跟客栈里的那些同伴聚首,她从不觉得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不好,但在今晚,她却觉得有些难以抵抗四下无处不在的寒意与寂寥。
她一直都不懂男女之间为何一定要有感情,谁又该依靠着谁才能活下去,可方才,在那张饭桌上少了个盛守业时,原本美味的饭菜顿时在她的口中变得苦涩,热热闹闹的过节气氛,也变得有如窗外的雪花一样冰凉,就只是因为,他稍稍离开她身边一会儿而已。在认识他前,她不曾遇见过寂寞的,从来都没有。在听见他的心声之前,她也从不知爱恨原来是那般地沉重,甚至会让他露出那等在绝望之余,想要奋力一搏的求生表情来。
吹拂在她耳边的风声,听来像极了今日她所听到的女人娇笑声,她不知道那时闷在她胸口里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妒嫉,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总是能够把她心头的疑惑看得那么清楚。
好冷啊,蚕食着体温的冬夜,像是孤江江畔的钓叟,拉扯着线绳那一端上钩的鱼儿,不让它回到水中,亦不让它上岸,亦生亦死地让它处于一个没法动弹挣扎的景况里,不知所措。
源源不绝的暖意,在盛守业敞开了大氅将她抱进怀里时,自她的背后贴了上来,一径看着万家灯火的她没有动,也没有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体会到寒意的她这才开始在他怀中颤抖个不停。
“我很庆幸,这回你没用金刚印打我也没用拳头。”盛守业将她整个人都包进大氅里,跟着她一块儿站在原地不动。
她木着张脸,“你就这么怀念吗?”
“快些爱上我吧。”他将下巴搁在她的颈间,许愿似地对她喃喃,“对于我的爱,现下你不能接受不能理解都无妨,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抛弃一些世俗所带给你的男女成见。”
与他相处久了,轩辕如相已听惯了他这类奇怪的催促,她不语地闭上眼睛,分享着他身子所为她带来的熟悉温暖。自她变成女人起,她就一直很不能适应这等冷冰的手脚,更在明白了他的胸膛有多么像是春天后,很难再克制自己不去接受这等染至她心坎上的暖意。
“咱们回房去把饭吃完好不?”他摇摇她,以讨好的口气问。
“是谁害我没吃饱的?”要不是他太多话,她本来是吃得很开心的。
盛守业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身侧,拐着她一块儿移动,“这么着吧,为了赔偿你,吃完饭后你可以领到你的新年贺礼。”
“什么贺礼?”
“就当作是为了得到下一个药材所必须准备的装备吧。”就这等雪势来看,他俩若是不想被冻死的话,最好还是带上比较妥当。
她听得一头雾水,“装备?”
“相信我,你会用得着的。”
第七章(1)
“这县城里的男人都闲着没事做不成?”轩辕如相再次拨了拨积在她兜帽上头的落雪,怎么也没想到,在被盛守业拉来这间民宅的房顶上,忍受严寒苦苦守候了一个时辰后,所换来的奖赏,竟然是对面青楼里的第一名妓……
在众目睽睽下,靠在窗边堂而皇之上演的美人沐浴记。
此刻在这处房顶上,除了拉她来这凑热闹的盛守业外,还有一大票很可能会坐垮房顶的男人,也都目不转睛地集体在偷窥。啧,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了偷看女人洗澡,这些人竟愿在这等恶劣的天候下,像个呆子似地在这儿饥寒交迫直守着不走……女人的身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又违背你的道德感了吗?”盛守业将一只小巧的怀炉放进她的手里暖暖掌心,再替她拍去肩上和背后的积雪。
“你居然拖我来做这等下流之事。”怪不得他要买这么厚重的衣物送给她当贺礼,都在这儿冻了一个时辰了,她要是穿得太单薄,包准会染上风寒。
下流?来这儿偷看的人哪个不下流?窝在房顶上像是雪人般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转首看向说出这话的她,而后百思不解地打量起她一身的女人装扮。
“怎么连个姑娘家也来偷看?”难道是来见习的不成?
“哪有姑娘家?”轩辕如相听了,忙转头四下寻找着。
盛守业转过她的脑袋,“就你啦,还看别人?”
“为何本大爷得在这偷看女人洗澡?”那个女人洗得不冷,她看得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因我听人说,你想找的那颗紫绿珍珠,不是藏在她的衣里就是藏在她的身上或房里。”盛守业拍拍她的脸蛋提振起她的精神,并向她示意真正该看的地方在哪。
她登时精神百倍,“当真?”
“若不是因为这样,我情愿窝在客栈里看你的冷脸,也不愿枯坐在这儿挨冷。”不挑洗澡的时候来,还有哪个好时辰?也幸好这位姑娘很热爱展现姣好身材,非常乐意每晚都在窗边洗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