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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页

 

  自从得知慕容略没死,内心震荡激涌,一心只想着见他,根本顾不得那些细微的变化,如今想来,怕是往返奔波,动了胎气。

  又一波更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冷汗直冒,挨不住剧痛跌跪在地。

  好疼!慕容……

  “慕容夫人?”随后而来的穆阳关,见她跑跌在地,连忙上前搀扶,“怎么回事?”

  她面色灰白,声音严重颤抖,话也说不全,“怕是……要、要……生了……”

  “要生了?!”

  他脸色一变,这幕天席地间,怎么样也不是生孩子的好地点。

  村子里唯一的稳婆离这儿也得要两刻钟路程……

  没时间犹豫了,再远也得要去,多思考一下,她和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你撑着点,我们去找旺婶替你接生。”他当机立断将她打横抱起。

  她只觉身子落入一双刚毅臂膀间,紧贴着耳膜的,是他右心房那鼓动的心跳。

  一颗又一颗的汗水,滴落在她额面,她费力地撑起眸,夹杂着他与她的汗水,迷蒙视线间,望住他蹙拧的眉心。

  原来,他是如此美好的一个人,连对初识的孕妇,都愿如此倾力相助、义无反顾,若是没有那段阴暗的过往,他的本性原就该这般真诚良善。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恐怕没时间让她自己走了,“别说话,保留点体力,等会儿好生孩子。”

  将她送到稳婆家中,里头空无一人,问了邻舍,说是到邻村接生去了。

  这可糟了。

  他先行将她安置在屋内,问她:“你还能等吗?”

  “我……尽量。”

  他心里也明白,生孩子这种事哪由得了人,她能等,孩子可不见得能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等了一个时辰,还没见旺婶回来,眼看她脸色愈见苍白,沁出的汗水打湿了衣衫及颊畔发丝,下唇咬出了一记又一记的齿痕,死命忍住那断断续续逸出的申吟……

  这女子恁地硬气,要换作别的女子,早叫翻屋瓦了,上月牛婶家媳妇生孩子,他可是对那凄厉叫喊记忆深深。

  忧心再这么拖下去会有危险,事关两条人命,他也顾不得什么世俗礼教、冒不冒犯了,弯身垂询,“要不,我来试试,你……信我吗?”

  她咬紧唇,早已疼得神智涣散,掀眸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烧了热水,捧着银盆的手微颤。

  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要替人接生,他极力稳住心头的慌乱,“你腿张开些……呃。你再使点劲……”

  这话由一个大男人来说着实有些窘迫,但隐约间似乎见着孩子的头,他瞬间慌了手脚,也不知该碰触哪儿才好,要、要抚抚肚子帮她推上一把吗?还是、还是——

  “啊!”

  这声大叫,不是来自产妇,而是毫无接生经验的他——

  “头、头——”他瞪着落在掌上的头颅,来不及震惊,那小小的身子已顺势而出。

  好、好、好软,幸亏他捧得快,否则就要摔了。

  他双手捧着软乎乎的初生婴孩,呆呆愣愣,犹未自巨大的震憾中回神。

  “啊——”这回的喊叫,来自莫雁回。

  他被这一声惨叫拉回神智,旋即又陷入更深的呆愣中。

  “还、还有一个!”这是什么情况?!

  他神智简直比产妇更恍惚,快速打理好婴孩,再次投入接生大任之中。

  这回,孩子没折磨她太久,不到一刻钟,第二个孩子落入他承接的双掌之间,有了经验,这一次他没太慌乱,剪了脐带,沉着地打理好一切,包妥布巾,再将孩子放到她身畔。

  “慕容夫人,你生了一对双生子,都是男孩,有力气瞧瞧他们吗?”

  产生的莫雁回几乎去了半条命,但听到自己孩子平安,再如何体弱气虚,也硬是撑着最后一丝神智,撑开眼睫。

  “他们……好、好看吗?像谁?”

  “还瞧不太出来呢。”初生婴孩,小脸红红皱皱,像个小猴儿似的,总不好在人母面前坦言——他觉得有点丑。

  但无论生得如何,内心总是满满的震颤与感动,头一回亲眼见证了生命了传承与神圣,他是第一个亲手接着他们来到世人的人,那种滋味——微妙难言。

  “那是哥哥,我怀里这是弟弟。”长子看似性子较为温顺乖巧,哭一会儿便累了,依着母亲安稳睡去,倒是这次子较难缠,打出世便使劲嚎哭,怕没人理会他似的,不抱牢好生安抚都不行。

  “咱们有孩子了……”她喃喃道,水雾的眸望向他,露出一抹浅浅的、恬柔的绝美笑意:“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慕容,你开心吗?”

  耗尽心神的她,没能等到他的回应,便昏倦睡去。

  是将他当成家中等待的夫婿了吧?

  他轻声回应,“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

  再一次醒来,是被门外的婴孩啼哭声挠醒,伴随着低浅的男子慰哄声,一同传入耳内。

  “乖,别哭了,娘很累,别吵了娘和哥哥好不好?”

  长子就在身畔,兀自熟睡。

  房门被推开,穆阳关见她醒来,说道:“你睡去后,旺婶便回来了,她已经接手打理好后续的事,你刚生完孩子,最好别再舟车劳顿,免得伤了身子。”

  她沉默着,没立刻搭腔。

  “我知道你归家心切,想让孩子的亲爹抱抱孩子,可旺婶说,女人家生孩子是赌命的事,月子没调养好,往后可有苦头吃了,我想你丈夫也不会希望你为了赶回去见他,熬坏了身体。”

  其实……孩子的爹已经抱着孩子,瞧得比谁都清楚了……

  见孩子依眷地偎在他臂弯,她心头酸酸楚楚,“我……家里没人等着……”

  “啊?!”他愣了愣,不是说,要赶回家的吗?“那孩子他爹……”

  “死了。”她敛眸,声调平寂无绪,“得知他的死讯后,我才发现有了孩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留下遗腹子,为心爱的男人护住这一滴血脉。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坚韧、至情至性的女子,世间少有。

  “你——教人敬服。”

  她扯扯唇,“我欠他的才多,你不会知晓,他究竟为我做了多少,倾其一切相待,而我听闻他的死讯时,竟连一滴泪都没有掉,只是空洞麻木,这样无血无泪的人,你还敬服?”

  他望向她,目光是不变的柔软,以及怜悯,“你心里一定很痛,痛得不能面对他的死,才会将情绪牢牢锁起,不敢释出分毫,你们——很相爱。”

  一语重重敲痛心房最脆弱之处,她别开脸,不让眸底的酸热漫出。

  怀中才刚哄乖的婴孩,这会儿又哇哇大哭起来,穆阳关没辙了,苦笑道:“应该是饿了,断断续续哭了好一阵子,打出生至今,没一刻能离手呢。”本想她再没醒来,就要去附近邻家讨点羊奶来哺娃了。

  “孩子给我吧!”莫雁回接过孩子,单手要解胸前盘扣,他脸一热,忙背身退出房门。

  这厢,么儿是满足了,偎在母亲胸前,满足嗓吮。

  你呀,在向爹撒娇讨怜是不?

  孩子是不是也知道,这辈子能让爹抱的机会不多了?是以,想趁这机会,尽情赖在爹爹怀里?

  穆阳关候在门外,不消时,婴孩啼哭声又起,小的正在母亲怀里哺喂着,那便是大的那个也醒了。

  他犹豫了片刻,料想她此时必是因应不暇,毕竟她也只有一双手,如何兼顾两个孩子?听里头婴孩哭得可怜,他扬声道:“慕容夫人,我——方便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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