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
“仲尹是个寂寞的人,因为在他娘亲去世之后,他爹就变了个人,严厉的教导下,让仲尹成了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他对人事物极为敏感,如今你这般待他,是要让他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房再次紧紧关闭,行尸走肉地过一辈子?”
“不!”
“那么,你为何不放手一搏?你何时变得这般胆怯?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玄芸话说到最后,面容一沉。“你也知道人生苦短,可你真有珍惜身边的人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岂不是更痛苦?”她最怕的是,自己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陪伴他。
“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温柔决定什么是为他好。”玄芸冷声道:“人生无常,朕今日能坐在龙椅上,谁能断定明日坐在龙椅上的还是朕?你用莫名的惊惧恐吓自己,到底是在为难谁?!”
佟抱恩一顿,茅塞顿开。可不是?她在朝中树敌颇多,说不准,明日她就不在人世了,为何不在活着的时候,给彼此一点快乐?
“微臣明白了。”她将袖中秦世衍所赠送的金钗往桌面一搁,随即跑向花园角落。
穿过两座垂花拱门,她瞧见两人就站在桂花林里,而舒仲尹的表情冷漠,甚至带了点气恼。
深吸口气,她走向前去,扬笑问:“相公,花前月下没有为妻的陪伴,是不是觉得少了什么?”
闻声回头,他神色冷鹜道:“花前月下,得要有美人相伴才对味。”
他知道自己的行径幼稚,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这丫头竟当着他的面收下其他男人赠与的金钗,一个朝夕明,十个内阁群辅,现在再多加一个秦世衍,她当真有为人妻的自觉吗?
“是啊,佟大人恐怕算不上是个美人。”秦朱碧掩嘴笑着。
佟抱恩瞪着她,不禁想,美人就是个美人。尽管言语刻薄,终究有张好皮相,但是……
“本官不是美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官是舒夫人,还请秦姑娘回避!”她凛目生威,气势凌人。
再怎么样,她还是个官,一个凭兄而贵的挂名郡主,敢在她面前造次,分明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秦朱碧一愣,随即向舒仲尹求救,“舒爷……”她可怜兮兮地扁着嘴,轻揪着他的袖角。
佟抱恩见状,大步向前,一把将她拉开。“想哭,去找皇夫还是你二哥都成,别巴着别人的相公不放。”
她秦朱碧长这么大,曾几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向舒仲尹求救,却发现他瞧也不瞧她一眼,不禁倍感委屈,扭头就走。
佟抱恩看向他。“舒爷,该回府了。”
舒仲尹冷翩着她。“也好,咱们该回府关上门,好好地聊聊。”
第7章(1)
回到舒府,佟抱恩被一路拉进自己的房里。
门一关,舒仲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解释。
偷觑他森冷的表情,她一边动手替他宽衣,一边申明。
“相公,我没将金钗带回来。”
“他为何要送你金钗?”
“他要我让你纳秦姑娘为偏房。”说词早己备妥,就不知道他信不信。
“你为何收?是要我纳她当偏房?”
“才不是!”
“不然?”
“虚应他。”
舒仲尹坐在床上,冷眼瞅着她。“佟抱恩,你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你怎么这么说?”她心虚地垂下眼。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不能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男人送女人金钗,意谓着什么?送有夫之妇金钗,又意谓着什么?”他眯起眼。
她抬眼瞪他。“你又要说,我和秦世衍有私情?”
“不然呢?”他懒声反问着。
“你真的很可恶,舒仲尹!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有私情?我的心里,我……”
“如何?”
说呀,他正等着,非逼她把心意给说出口不可。
见他唇角勾着坏心眼的笑,佟抱恩这才明白这人根本是在逗她。“是!我是喜欢你,怎样?”气死,她英明一世,何以对上他就只有认栽的份?
舒仲尹满意地微勾唇角。“是吗?怎么个喜欢法?”
“怎么个喜欢法?”她傻眼。
“对,你要是能够哄得我开心,我可以不追问你和秦世衍在私议什么。”
今晚前去宫宴,教他摸清一件事。
秦世衍胆敢在他面前做出挑衅的动作,那就代表他自认为,他和抱恩的交情极好,抱恩不会不卖面子给他,换言之,两人可能有合作关系……他的推算很合理,毕竟那天他在善喜楼瞧见他们。
但,因为信任,他可以不过问。
佟抱恩怔住,随即又佯恼道:“我能跟他私议什么?怎么败光你舒家的产业?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所以找也不打算过问。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她心头一惊,难以置信他心细至此,仿佛一切都心底有数,而且还有余地戏弄她……到底是太信任她,还是根本就瞧不起她能干出什么大事?
佟抱恩抿嘴瞪他,想了下,把他搂进怀里,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你这是在做什么?”
“学你呀。”她笑得坏心眼。“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哦?”他反将她压至床面。“那么,瞧我怎么做,学着点。”
她怔愣之际,舒仲尹己经吻上她的唇,不再霸道带着惩罚,而是甜美得像是掺了蜜。
她从不知道,原来吻是如此的美好,可以将人迷醉,醉得晕头转向。
直到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下摆,她才猛地回神,惊惧地推开他。
“抱恩?”他粗哑喃着。
“我……”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搪塞。
她喜欢他的吻,也想要和他有肌肤之亲,可是……
瞧她连话都说不出,他心有疑惑,却没问出口,轻叹一声,将她搂进怀里。
“算了,睡吧。”他不想勉强她。
佟抱恩驭口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嘴。
再多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有足够的信心,她会很甘愿献上自己的。
睡醒,张眼,佟抱恩清醒过来,看着外头的天色,惊觉时间竟己这么晚,赶忙要起身,但还未移动,就被舒仲尹死紧地抱进怀里。
“吓!”她偏头看去。
“去哪?”他闭着眼,沉嗓裹着初醒的低哑。
“四更天了,我要准备进宫了。”
“哦?需不需要为夫的替你更衣?”
“不用了!”她忙道。
替她更衣?她有没有这么大的福份?
舒仲尹低低笑着。“能为首辅大人更衣,是我的荣幸。”他张眼,起身拉着她下床。
“不用了啦,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不了,晚点我也要外出。”拉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他又问:“你的朝服在哪?”
“在那里。”她指着搁在衣橱前的嫁妆箱。
“……你还未将你的衣衫搁进衣橱里?”他打开嫁妆箱,发现装的皆是她平日穿的衣裳相朝服。
令人感觉她并没打算于此久留。
“一时忙乱,就没整理,还是我自个儿来吧。”她走到他身旁,取出白底绣黑麒麟的朝服和玉革带,再取出朝冠。
将东西摆定,她要褪去衣衫,却见他还站在身旁。“你……要不要先出去?”
“为什么我要先出去?”他反问。
佟抱恩无奈地捧着朝服,走到屏风后头,才刚解开衣襟的绳结,感觉一阵阴影罩下,抬眼望去竟是他,吓得她赶紧再拉紧衣襟。
“怎么?我不能瞧?”舒仲尹动手拉开她的衣衫。“你喜欢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