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二!”她叫出戏弄他时的称呼。
他身子略微一震,脚步顿下了。
“你还爱我吗?还是,我应当问,你曾爱过我吗?”她泪眼朦胧,终于克制不住的问出口。
她想知道这个答案,很想知道付出过的真心是否只是一场梦?
“我……”
“藏竹,时候不早了,这婚帖人数总得由我父王定夺才行,他老人家还等着咱们过去呢。”门外赫然是李霏的声音。
她蓦然僵住,原来那李霏就在外头等着他,他们是一块来的。
见到她惨然的容颜,他轻闭上眼睛,须与后,转身离去,再不停留。
她的心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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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泪”的内容只写到此为止,可苏菱已惊愕得无法思考。
那男人、那男人竟是这般狠心待她!竟是如此!
再者,她到底有没有做出对不起那男人的事,到底有没有?!
她的头忽然之间痛了起来,回想起欢儿扯下她木牌时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没错,她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赤身……她记不住,什么也记不住!
她的头更剧痛了,简直像是要炸开般疼痛难当,她不禁摸上颈子上的小木牌,这块木牌除了能集聚她的魂魄外,是不是也封住了她的过去……
记起秦藏竹与秋儿不断的嘱咐,让她不要拿下这块牌子——她面容逐渐沉凝下来,紧握木牌的手,不由得开始颤抖了。
一切的关键都在这块木牌上是吗?
此时,秋儿抱着离欢跌跌撞撞地闯进书房了,瞧见她正要拉下颈上之物,惊恐万分。“小姐,不要——”不禁惊慌失措的阻止。
她回勾栏院后,见到四处一片凌乱,而小姐也不见人影了,她立刻找来,果然在此处找到小姐了。
苏菱神态决绝,朝秋儿摇首后,用力的咬下唇,颤抖着的手一扯,木牌瞬间被扯下她的颈子。
顿时,那些记忆如雪片般飞进她脑中——
“是难产!”昏暗的屋里弥漫一股血腥味,稳婆惊慌喊道。
“难……难难产?!”秋儿大惊对着床上痛苦生产的人儿大喊,“不……小姐,您振作点,再出点力,孩子就快出来了,就快出来了,我拜托您撑住,一定要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她满身是汗,已气若游丝。“好难受……我生……生不出来,不行了……”她已痛了一天一夜了,全身力气枯竭,连喊叫的力气也即将丧失。
“不可以,小姐,您不可以放弃,小姐——”秋儿眼泪鼻涕齐流。
“可我……我……”她脸上露出无比痛楚的表情。
“啊,姑娘,快用力啊,再这么下去,不管是您或是孩子都有生命危险的!”
稳婆心慌着急的催促。
一听见孩子有危险,她咬紧牙关,提气再奋力,直咬到她唇破血流,终是听见一道哭声,“哇——”孩子总算落地了。
“是男娃!”稳婆抱住孩子,欢喜道。
“小姐,您听见了吗?是位小公子,是秋儿的小主子!”秋儿赶忙高兴的对她饵主苦。
她含笑的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确定是个健康的宝宝。“太好了……我终于……终于替他生下孩子了……”她伸手想去抱抱孩子,可双手竟瞬间由空中直落下。
秋儿心惊。“小姐,您怎么了?!振作点,振作点啊!”她惊见主子下身大量流出血来。
“啊!不好了,这是血崩,姑娘血崩了!”稳婆蓦然大喊。
“血……血崩?那快……快快止血啊!”秋儿惊慌失措的对稳婆道。
“止不住啊——”稳婆惊恐告知。
秋儿更惊,望向小姐,却见她笑了起来,似已不在乎生命正遭遇多大的危险。
“小姐,您不能丢下秋儿和才出生的小主子,您不能就这样死去啊,小姐!”
她恐惧的哭求。
双眼逐渐迷离,望着哭得不能自己的秋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气息奄奄的问。
“已……已经是巳时了。”秋儿哭答。
“他仍成亲去了是吗?”
秋儿不禁感到悲愤。“是啊,二爷一早就去王爷府迎娶郡主了。”二爷真是太狠心了,竟能做到这等地步,抛下痛苦生产的小姐欢喜迎亲。“要不小姐您等着,我去找二爷,我求也去将他求来!”她抹泪说。
“别去了……他不会过来的,我和孩子的死活与他无关……”她泪干肠断了,阻止秋儿去求人。
“您都这样痛苦了,他怎能置之不理!”秋儿满腔愤慨。
“我说过不去破坏他婚礼的,让他安心娶亲吧。”她像朵枯萎的花,干涸得似要化去。
“安心,他怎能安心?他是负了您才去娶的亲,若能安心便失天理了。”
她凄然泪下。“‘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我苏菱,即便化为春蚕,即便卑微,即便短暂,即便毁灭,也想与君缠绵一世,甘留一地春蚕泪……那男人虽负我,可我到死也不想恨他……秋儿,请你替我写下这段话,注记在‘春蚕泪”上,将这手稿给那男人,他便会知我的心意……”到死前她不得不搁下这一切恩怨,诚实面对内心,无论如何,她是爱他的,且永不后悔。
“小姐,都这时候了,您还痴情什么,这不值得!”秋儿忿忿的说。
“我不能恨他,也恨不了他啊……”她似乎见到了一道光,死亡好似离自己不远了。
“小姐真傻啊!”秋儿哭骂,小姐这是爱到极致,所以无法恨是吗?真是太痴太痴了,可惜二爷却太绝太绝了!
“里头人听着,二爷让我带话过来。”门外忽然有人传话。
秋儿眼泪顿时止住,不由得感到惊喜。“瞧,二爷不是无情,他记起您了!”
秋儿喜道,连忙向着外头问:“二爷让你带什么话过来?”定是放心不下小姐,说他一会赶来。
“二爷道,这孩子他不认,请表小姐生下后,只能自己照养!”外头人将话带平生。
秋儿一愕,都这时候了,二爷竟还说这种话?忙转头看向小姐,小姐已是泪流满面。
“他不认吗?即便生下,还是不认吗?我以为以为他不是这么冷酷绝情的人,那我的孩子该怎么办?才刚出世的可怜娃儿该怎么办?!”她一脸茫然。
“二爷还说,表小姐若有意外,他也绝不替你养儿!”外头的人接续道。
“可恶,二爷太没人性,竟能做到这么无情无义的地步!”秋儿愤然不己。
“秋儿,你听见这话了,我不能死……不能死……为了孩子,我不能死……不能……”她奋力的要坐起身。原以为那男人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她若死,孩子他不会真弃之不顾,可如今,郎心似铁,她终是认清这事实。
“对,小姐,您不能死,死了小王子就成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她强撑住一口气,用力的点头。“来,把……把那孩子给我,我抱抱我抱抱……我……”伸出去要抱孩子的手,就在即将要抱到的刹那,骤然落下,再强的生存意志,也抵不过身体的败坏。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她终究不甘心的合上眼了。
“小姐,你不能死啊,小姐——”秋儿的哭声震天,传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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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菱……”秦藏竹迟秋儿之后赶来,先瞧见苏菱手中“春蚕泪”手稿,再见落在地上的木牌,瞬间血液凝结,全身发凉。
苏菱的神情震惊至极,不可置信的瞪视他。“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怕我知道过去了……你……可真是个好男人啊!”她出言讽刺,一双大眼己蒙上夹带悲愤的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