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伙计不都叫你姑爷了。”
“那是应该的。”
“那不就好了。”
金如秀额际青筋颤跳着。“龙静……你要我在外头以什么身分自居,怎么跟别人说我多了一个新身分?就说我是龙静的男人?龙静的情人?还是龙静的……小白脸?”
“你在胡说什么?我……”她突地一顿,下意识地按着肚子。
“怎么了?”瞧她脸带红晕唇却泛着白,教他不由得探向她的额头。
“肚子不太舒服……”微微地抽痛,似乎有些不对劲。
“先到外头吧,里头这么热。”
“可是火……”
“叫长治进来看着。”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到外头,瞧见长治正盯着阿清摘花,他扬声唤道:“长治,里头交给你,我先带你家小姐去找大夫。”
“小姐身子不适?”
“没有,你放我下来。”龙静轻拍一下金如秀。
金如秀眯眼瞪着她。“你不会是在耍我吧,龙二千金。”刚刚说不舒服……离开炒花房就好了,太明显了,根本是装病转移话题。
“哪有,我刚刚真的不舒服……”直到现在还是微微痛着。
金如秀不怎么相信地放下她。“算了,就算不找大夫,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有孕在身,本来就该多休息。
“可是有订单……”
“那是我帮你找的订单。”为了弥补龙家之前的损失,所以他好人做到底,替她拉了不少独门的订单。“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累我就不帮了,再不然,明天开始我来处理。”
“你会?”
“我都玩了几天了还不会?”他是这么鳖脚的角色吗。“我今天还带了沉香来。”
“沉香弄进灯油太奢侈了,沉香本身就可以点燃,香味可以持续很久。”
“那升麻呢?”
“人家会以为我们是在开医馆。”
“算了,那就照旧吧。”要不要多制作几种新灯油他无所谓,他图的是和她相处的时间。“好了,咱们先回去。”
“不成,你要先把阿清送回去。”
“啊?”
“要不然我们一起回府龙嫣就会看到他。”
“……”金如秀闭了闭眼。
在龙静的坚持之下,他金二少得要让并成驾马车送阿清回金府,而他则只能带着她和巧瓶步行回龙府。
所幸,龙家的榨油厂离龙府不会大远,进了城门再转向春衍街就到了。
但就在他们刚离开榨油厂,还没走到官道上,便有人拦路寻衅。
“小姐……”巧瓶吓得紧抓着龙静。
龙静环顾四周,心也跟着凉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个个都蒙着脸,手举着大刀……这是山贼吗?可从没听说过崆峒城外有山贼出没。
“窦大少,特地请来这么多人招待我,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金如秀眉眼不动,唇角斜勾着。
“老子把脸蒙着你还认出是老子!”其中一人火大地拉下覆面巾,恼声咆哮。
“满身铜臭,想认不出还真难哪。”金如秀哼笑一声。“还有,你不是我老子,少在我面前喊老子。”
窦大少恼火地握紧大刀,高喊着,“给我杀!”
就见金如秀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比出了二,“窦大少给多少,我给双倍的价钱,把窦大少给抓起来!”
今天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不需要跟他们罗唆,可问题是,此刻他的身后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不见血自然是最好。
窦大少闻言放声大笑,“你以为这些人是你能用钱打动的吗?更何况现在杀了你,你身上带着的钱不就都是我们的,给我上!杀了他,那两个女的就随你们处置!”
一声令下,几个蒙面杀手立刻逼近。
金如秀暗啧了声,抽出腰间摺扇,先击中第一人的眉心,反身闪过直劈而来的大刀,回身一个肘击毫不客气的几乎打歪对方的下巴,出拳直中另一个人的心窝,扫腿挥拳,擒腕夺刀,刀落时不见怜悯,血水顿时喷溅八方,是身后的凄厉尖叫声让他硬生生顿住了动作。
回头,对上龙静写着惊吓的眼。
那眼神是针对他的无数恐惧,教他因杀人而嚣狂的心急速冷却,也在同时,他瞧见龙静突地拔腿奔向自己。
他不明就里,就在她撞开他的瞬间,瞥见一道银光挥下,他想也没想地掷出手中的大刀,准确地敲落对方的大刀,却来不及阻止她被推倒在地。
“啊……”龙静向前扑去,发出低吟声。
金如秀见状,眯起阴鹜利眸,咬牙低咆着,“混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形若捷豹,行动如迅雷,单脚点起地上大刀,刀落只余残肢惨呼,不过眨眼工夫,遍地无完尸。
巧瓶已经吓得脚软跌坐在地,连话都说不出口。
金如秀遏抑着体内的嗜血快意,丢下大刀,回头将龙静抱起,却瞥见她的身下竟渗着一片红。
“龙静!”
他心头一紧,立刻抱着她飞步狂奔。
金如秀抱着龙静回到金府,立刻差人找来大夫。
他一身血红,引来金府上下的注意,金家人全都聚在桃花源里。
“这位夫人是因为外力冲击所以险些小产,这段时日务必小心,让她在床上安胎,再服十来帖的安胎药应该就无碍了。”大夫诊断完如是说。
金如秀听完松了口气。
“不过夫人近日内是否有闻到靡香,或是接触到红花之类的物品?”大夫再问。
金如秀不禁皱起眉。“没有。”
扇香的香味极浓,他不可能没闻到,而且他相信龙静也会注意,至于红花,红花的味道较淡,要是和其他东西混杂在一块,倒有可能被掩盖过去,难道说,药材行的伙计拿错了药材给他?
这些天他拿了好几款磨成粉的药材过去,伙计在放置时弄混了也不是不可能。
送走了大夫……屋子陷入沉默。
“小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一会儿于观贞才沉声问。
“我……”望着还昏迷的龙静,他眉头紧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过一遍。
于观贞头痛地捧着额头。“你……”
“他们不该伤到龙静!”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杀人!”
“那些败类留着做什么,况且,他们是以杀人为生,我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么窦大少呢?”
“我没要他的命,我只是砍去他的双脚,等着把他押到大牢里。”
于观贞叹口气,知道儿子说的都有理,可是……“小秀,你可知道为何从小娘就管你特别严?”
金如秀垂眼不语。
“因为你行事容易冲动,就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样,我怕你犯下大错,伯你犯下无法弥补的错。”于观贞轻抚着他的脸,以指揩去他脸上残留的血渍。“记住娘今天说的话,一定要记住,不管再恼再怒都要三思再行。”
“……娘,我知道了,我会记住。”
“二少,龙二夫人来了。”并成站在门外通报。
“请她进来。”金如秀吩咐着。
“待会好好跟你岳母解释清楚,我先跟你爹还有你大哥商讨郊外那些事要怎么处理。”于观贞说完,由着金秀外将她扶起。
“是。”
待众人离去,金如秀趁机更衣梳洗,之后落叶和巧瓶便在并成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他的寝房。
巧瓶一见到金如秀,便瑟缩在落叶的身后。
金如秀简单地叙述过事情始末之后,便差巧瓶和并成先去熬药,让落叶留在房里陪伴龙静。
他想,龙静要是醒来,瞧见母亲一定会比较安心。
想一想,他决定走一趟药材行,除了再替龙静准备几帖安胎药,更是为了问清楚,到底是谁将红花给加进他让龙静做灯油的药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