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所以你没有错,可是我希望你往后行事之前还是得要三思,有些事可以交给府尹去做,没必要自个儿动手。”
金如秀听得一愣一愣,想了下,才沉声道:“龙静。”他试着握住她的手。
“嗯?”她没有抗拒,反握着他的。
这个动作仿佛给了他无比的勇气,教他伸手指向远方——“你看。”
她看向远处,到处可见灯火,仿佛是天上的星子倾落下来,缀满了人间,教她不禁微愣着。
“龙静,你说过,龙家油行图的是让每个人都有油可用,可以让每一户都点上一盏属于自己的灯。”
龙静听着……股酸意冲向鼻间。
“我……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并不是真的恣意妄为,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所以我让城里每户人家都点得起一盏灯,只要金家在,崆峒城的百姓绝对都能往夜里点上一盏灯。”
龙静直睇着那灿亮灯火,边笑泪水也跟着滑落。
他呀,真是把她的话给放在心上的。
“龙静,别哭……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行事不想后果,害得龙府被烧毁,可是在金府里,我永远会为你点上一盏属于你的灯,在这万家灯火中,永远都会有一盏属于你的灯。”
龙静想开口,可是她哽咽的说不出话。
看她没有回应,金如秀的心凉了大半,自嘲笑道:“也许你不想要这一盏灯,没关系,我跟你保证,最晚最晚龙府一定会在年底修整好,到时候……”
“你要赶我走?”她含泪瞪着他问。
金如秀错愕地看着她。“不……我怎么可能……”
“笨蛋。”她低骂一句。
金如秀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搞不懂她的意思。
“金笨蛋,我比较习惯你嚣张跋息的样子,你突然变得客气,我会觉得你是金如玉。”她又哭又笑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
“不要赶我走啦。”她笑骂着。
金如秀动容地揽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赶你走,永远都不会。”
“对不起,我说了很多伤你的话。”她亲吻他被火灼伤的面颊。“对不起……”
金如秀不由得勾笑。“龙二千金,我比较习惯你拨辣脱鞋打我的狠劲,你突然道歉,我会怀疑你哪儿有问题。”
“你是欠打是不是!”她抬手往他额头巴下去。
“再多打一下,让我确定我不是在作梦。”因为他头很昏,脚下很飘,他真的怀疑自己在作梦,明天醒来,她还是一样不理他。
“笨蛋……”她笑骂着,小手按在他额上,脸色突地揪变。“你……你在发高烧,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吗?”
“你连自己有没有生病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没生过病……”也许是心情放松了还是怎地,他觉得他好累想要睡了。
“你……并成!”瞧他头一偏,身子一歪,她忙扶住他,拔声大喊。
“来了!”一直跟随在后的并成抹了抹泪水,顶着一双兔子眼,表情却很酷地出场。“二少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她休息,只急着要弥补。”
“真是笨蛋!”
“对呀,真是笨蛋。”
“老子还没昏……你说谁笨蛋?”金如秀靠在龙静肩上,张开眼凶狠的问。
并成临危不乱地看向龙静。“龙姑娘,你怎么能说未来的相公是笨蛋,就算明知道他是笨蛋,也不要说出来,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老子掐死你!”金如秀伸手掐住他。
并成微眯起眼。“嗯,真的生病了,没啥力道。”说完还颇嫌弃地碎了声。
金如秀气得咬牙切齿,却是真的没辙,暗想,等他病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地奖赏这家伙……
“快点送他下楼吧。”龙静啼笑皆非地催促着。
“是。”
下了楼,找来大夫,诊治过后才知道他根本是受了严重风寒,居然还能撑上多日不倒,也算他有本事。
龙静不解衣带地照顾着他,却并非都出于自愿,是因为他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仿佛极怕失去她。
龙静无奈,只好陪着他,直到他痊愈。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得用到油,不管是炒菜的食用油,还是点灯用的燃油,各式油膏全都派上用场。
然而,金家油行门前却是门可罗雀。
照惯例,金如秀坐在油行帐房内,看着帐本闷不吭声,而站在他面前的掌柜,脸色苍白外加冷汗冒不停,不时地抚着胃。
“胡麻十斤、苏麻二十斤……我说掌柜的,咱们干脆关门大吉算了,你意下如何?”
金如秀冷冷抬眼,帐本照惯例地飞射出去,砸在掌柜发痛的胃部。
“说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少,那那那是因为龙家油行……”掌柜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会厥过去。
“怎样?”他一脸凶狠地问。
掌柜真的好难为呀。
龙家前几日重建完成,龙二夫人回到了龙府,解除了下人长治的奴籍,并收为养子,由他正式接管龙家的事业,成了龙家的当家。话再说回来,虽然二少尚未迎娶龙静姑娘,
但龙静姑娘已经快要生了,两人预计生产后成亲,这代表两家是亲家。
如今龙家削价竞争,他到底要怎么跟二少说?
“想当哑巴吗?我知道喝哪一种毒药可以变哑巴,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二少,那是因为龙家削价竞争,而且他们的薰香灯油多了好几款,再加上价格压得极低,大伙又知道金龙两家要结成亲家,所以都转向龙家立了长契……”
金如秀听着,暗骂长治太卑鄙,居然夹持龙静要胁他,真以为他不敢跟他拚价吗?
“掌柜的,给我听着。”
这句话一出口,掌柜额上又滑落了一滴冷汗。不要又来了……
“从今天开始到年十五,所有的油全部半……”啪的一声,有异物巴上他的后脑勺,打断他未竟的话。
他没有回头,但是听见并成在偷笑,余光瞥见掌柜唇角歪了下又赶紧捣嘴灭迹,为此觉得他二少的威风打了大折扣。
于是,他优雅起身,掸了掸根本没皱的袍子,再缓缓回头,果真瞧见他那已经快要生产的准娘子。
“你为什么又脱鞋打我?”男人在外总是要留点面子的,在他伙计面前扁他,他还要不要做人?
“因为我刚刚听到你又满脑子诡计想要削价竞争。”龙静眯眼瞪他口
“你要不要先问问长治是怎么削价的?”
“过年过节本来就该给个折扣。”
“对呀,所以我……”
“你那是恶性降价,况且我刚刚看到你还拿帐本丢掌柜。”
“你不是说比较习惯看我嚣张跋息的样子?!”他终于忍耐不住,暴跳如雷地大吼,“结果你却因为这样而脱鞋巴我!”
知不知道巴这一下,他二少的威风全都被巴光光了!
“你不是也说比较喜欢我拨辣脱鞋巴你的样子?”龙静反问他。
金如秀抹了抹脸,没辙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向她,附在她耳边低语,“喜欢是喜欢,但你总要给我留一点面子。”
“那你要我怎么做为”她学他凑至耳边小声地说。
“让我威风一下。”
“好吧。”
金如秀很满意地点点头,退后两步口“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金如秀今天说一不二,谁来求情都没用,我说要全部半……”啪的一声,小巧绣花鞋正中红心。
那明显的鞋印,让并成忍不住笑到瓤泪。
“龙……静!”他爆青筋地怒吼。
他娘的,后脑勺也巴,额头也巴,知不知道会留鞋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