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落地的君傲翊遭火药炸伤不住发热发烫,肩胛骨上还有铁片插入,他咬紧牙根,闷不吭声,双臂用力撑地爬起,他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手一挥,埋伏在街头的官兵立即手执长枪刀剑冲出。
躲在粥摊后的玄勍御见状起身,一点也不意外君傲翊布下天罗地网要他的命,对仍安然无恙的下属大喊:“弟兄们,让这帮朝廷狗官见识咱们的本事!”
玄衫中军听他如是喊话,加上方才用火药反制成功,使得他们重振士气,齐声大喝,各自从藏身处冲出,与这批埋伏的官兵正面交手。
君傲翊极力忽视已受创且不住翻绞的五脏六腑,状似安然无恙地扬声。“你果然就是熙禛,看来在‘龙恩寺’出家为僧让你长进不少,那日你我于朱雀大街狭路相逢,你才没露出马脚。”
君傲翊的话刺了昂然对立的玄勍御一下,他不怒反笑,揶揄说道:“是你眼拙,以至于认不出我,蝶儿可比你聪明多了,她认出我、护着我,有她处处维护,我又怎么会让你瞧出端倪?”
闻言,君傲翊气得额际青筋浮跳,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差点又吐出,但被他给强咽下。“闭嘴!不许你再随便唤我妻子的小名,况且她不是蝶儿,她是小舞,我的小舞。”
果然蝶儿是君傲翊的罩门,玄勍御为此发现十分感伤,纵然已决定不再爱蝶儿,可要马上接受蝶儿属于君傲翊所有,对他而言依旧太难,为了气君傲翊,他故意悠哉问:“她真的属于你?你确定?”
他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怒不可抑的君傲翊二话不说执剑刺向玩世不恭的他。
玄勍御见他来势汹汹,心知他这武状元可不是拿假的,专注抵挡反击。
两柄宝剑相互撞击,激起阵阵火光,相互仇视的两人下手毫不留情,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既然你走了,就不该再回来。”君傲翊恨得咬牙切齿,剑尖刺向他的眉心,被布巾缚住的唇淌下艳红鲜血。
玄勍御堪堪闪过,使了个剑花刺向他的心口。“你该明白,我这京城小霸王向来最喜欢闹得大伙儿天翻地覆,你说我不回京闹上一闹,怎对得起自己?”
“你以为这回闹这么大能够全身而退?告诉你,皇太后再也无法出面保你了。”君傲翊惊险躲过,诧异于不过三年多没见,他的剑法竟然进步如此神速。
玄勍御一怔,身躯往右侧闪过泛着精光的长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久病于床的皇太后已于今早薨逝,今日你闯下这滔天大祸,纵使皇太后在世也救不了你,况且圣上已下令,你若拒捕,任何人都可以将你当场诛杀,你说,你如何活得过明天?”君傲翊祭出扫堂腿。
听闻最宠爱他的皇太后薨逝,玄勍御的脑子轰轰作响,一时不留神,双腿被君傲翊扫到,重跌倒地,狠辣的剑尖随之而来,他执剑抵挡,皇太后的死讯使他眼眶发热,泛着泪光。
至亲一个个接连离他而去,被留下来的他除了满身仇恨外,还剩什么?能有什么?
倏地,一张笑容开朗的容颜浮上脑海,稳定了激动的情绪,差点忘了,他还拥有能使他感到平静的瑶光。
瑶光,他的瑶光,仅属于他的瑶光,他到底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京城见她?
长剑逼近最熟悉的敌人的脸庞,这一瞬间,身负严重内伤的君傲翊没有占得上风的喜悦,有的是浓浓的悲哀。“熙禛,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快快束手就擒。”
双目皆裂的玄勍御运用内力抵抗,低嘶。“你休想!”
“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君傲翊勉强运劲,一掌打向他,趁着他受创无法马上反应之际,剑尖指向他的心口。
在一旁被官兵纠缠包围的铁万山见状心惊大喊:“少主!”
君傲翊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狠心将长剑刺进,可心口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执剑的右手因而不稳抖了下。
玄勍御趁此机会一个打滚,远离致命的剑尖,再翻身跃起祭出长剑。
银光闪耀,君傲翊强忍剧痛抵挡还击,两人打得难分难舍,没有一方顾及往日情分。
君傲翊这一方埋伏的官兵人数比玄勍御这头已有折损的人马要多,很快便占得上风。但突然间又自另一头冲出更多的玄衫军,这路中途杀出的玄衫军乃由原本效忠十六皇子、潜伏在朝廷的官员及其精壮且训练有素的护卫家仆所组成,他们在前往皇宫时发现少主与朝廷官兵陷入混战,立即加入战局。
顷刻间,双方人马势均力敌。
君傲翊一边与他交手,一边眼尖发现对方人马中竟有多名朝廷官员,且绝大多数平日都是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想不到事实竟非如此!“该死!这些人究竟何时起了谋反之心?”
玄勍御笑颜灿灿,在无法置信的君傲翊臂膀上割下一道血口子。“玄腾敬贪婪无道,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反他的大有人在,只是你没发觉罢了。”
君傲翊吃痛反击,长剑利落划破宫熙禛的胸膛,怒斥。“你说什么浑话?!圣上当然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难不成你以为你死去的爹才是吗?”
玄勍御悲哀地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缠斗已久的玄勍御与君傲翊身上各有大小不一的伤口,两人的注意力皆在彼此身上,压根儿无法留心其它人。
“你少大言不惭,纵然你的武艺增进不少,可仍然不是我的对手。”君傲翊竭尽所能掩饰已受重创的事实。
玄勍御嘴角勾扬,冷冷一笑。“不是你的对手又如何?只消我的人拿下你的人,任你本事再高,还不是插翅难飞。”
君傲翊冷哼了声,挽了个剑花刷刺。“就让我们睁大双眼,看谁才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好。”玄勍御同样挽了个剑花,刷刺向君傲翊。
逐渐的,朝廷官兵抵不住豁出性命的玄衫军,铁万山等人开始掌控全局,君傲翊所率领的官兵伤亡惨重,仅剩君傲翊与少数几人犹作困兽之斗。
伤痕累累的君傲翊不由得凄然想到,恐怕今日他真得命丧于此,被留下来的小舞会怎么样?宫熙禛应当不会伤害小舞,或许他们会重新开始,一想到这儿,便心如刀割,唯一庆幸的是,他不会看见那撕扯心魂的画面。
铁万山双手盘胸,故意出声扰乱君傲翊心神,凉凉道:“君大人,我想你应当尚未收到镇国将军府被我们炸毁的消息吧?”
一直在外部署抓人,未能收到消息的君傲翊浑身一震,发狂大吼。“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熙禛,你不可能放任属下炸毁镇国将军府对不对?”
玄勍御趁着君傲翊心绪大乱,长剑刺进他的肩头,冷冷道:“这当然是真的,而且是我下的令,你能带官兵毁我家园,为何我不能命属下炸毁你家?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肩头所受的伤,远不及心头的痛,君傲翊发怒地抓住宫熙禛的衣襟,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你恨我入骨,我认了,但你别忘了,你所炸毁的地方,里面除了我的家人外,还有小舞!”
玄勍御何尝没想过蝶儿也在里头,若非顾忌她,他早命人放置更大量的火药,真的将整座镇国将军府夷为平地,他故作残忍,不在意地微笑。“她在又如何?我早就不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