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虽然心情感伤,但思维并没有混乱。“这个人是仙兰族的内奸派来的,他后面的主子早晚会挑起仙兰的内战。仙兰若是乱了,昊月边境形势不明,会惹出大祸。你是昌九的知府,此人的生死来去,直接牵连昌九的安定与否,绝不能放!”
他望看她,目光闪烁,“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欧阳靖的安危?”
他向来知她懂她,眼见她经历此次情伤如此悲痛欲绝,但话语中的字字句句依然不离欧阳靖的安危,便知道她纵使挥剑断情,也难免藕断丝连,毕竟她终究和欧阳靖夫妻一场啊。
但她却摇摇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刚才说了,仙兰若发生内乱,对昊月将严重不利,我虽是一介女流,但向来以国家兴亡为己任。欧阳靖若真的遭遇毒手,!”昊月必有事端。秋童,以后你在我面前,还是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等我回京之后,我会当作从未遇过这个人。”
“真的要回京城去?”莫秋童纠结地开口,“其实你也可以留在我这里的。”
昔日离家时,她是奉圣命风风光光出嫁异乡,如今她被丈夫卖掉之事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她的名节已毁,就算京中父母亲人为她伤感不值,但悠悠众口还是会用各种备样难听的污言秽语再伤她一次。
她纵然再坚强,但终究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怎能屡遭风雨摧残?
忍不住他又说道∶“雅洁,你一向知道我的心意,倘若你不嫌弃……”
她连忙伸手档在他的嘴前,苦笑道∶“秋童,我知道你是我的知己,但有些话你不能说,否则我们便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不能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更何况她此心已死,怎么可能再另嫁他人?
见她如此坚持,他只能一声叹息,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他正要离开房间时,杜雅洁忽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仙兰的遭遇的?”
“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写了时间地点,说你要被……”他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卖”字,“我本不信,但又生怕错过大事后悔终生,这才带人到蚩南查证,没想到竟然是真……雅洁,无论如何,你自己都要想开。纵然这个男人愚蠢至此,但天下多得是愿意把你如珠似宝捧在手心的人……”
“那封信能让我看一下吗?”她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反而继续追问那封信。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怎么,不是你派人送的信吗?”他此时才意识到这封信来得蹊跷。“送信的是个年轻人,只说是有要事写在信中,让我务必一看,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什么样的年轻人?”
“我也没有看到,是门房收的信。”见她如此执着于这封信的来源,他好奇地问道∶“你猜得出这信是谁写的吗?”
螓首低垂,秀眉堆燮,她只微微摇了摇头。
是谁要救她于水火,又知道她想回昊月的心意?
是谁?
第11章(1)
在莫秋童的府中休养了两日,杜雅洁才缓过一些精神,她决定次日离开昌九,临行前想到街市买些换洗农物,再给家人带些东西回去。
莫秋童见她似是恢复了些许精神,但还是担心她的状况,便说要陪她一起逛街,但她婉言谢绝了。
走在昌九的大街上,熙来攘往,这里算是昊月比较富庶的一个地方了,街道两边都是商浦,她一路走、一路逛,买了两套农服后,又买了一匣子点心。想了想,自己还没有给莫秋童买份礼物,好歹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也该送些什么聊表心意。
正巧看见附近有间专营文房四宝的店铺,便走了进去问道∶“掌柜的,这里有没有什么上好的砚台?”
“姑娘想要哪一种?我们这里有肃州的清台砚和凉州的墨砚……”掌柜的见她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知道一定是个大家小姐,不敢怠慢,将店中所有最好的货色都摆了出来。
她挑了半晌,选定一方清台砚,让掌柜的给她包好,付了帐,便转身出了店门,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仿佛看到一个熟人。
她犹豫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那道人影进了对面的一间客楼,她迟疑的跟进去。
在客栈的某个角落里,有人轻声叫道∶“哈达尼,您还好吗?”
她定睛细看,竟然真的是阿布。
她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事要办……”阿布笑着对她眨眼,“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刚到这里就遇到了您,原本我还想去那个知府家找您呢。”
她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阿布,你有没有给莫知府送过信?”
“有。”他坦然承认。“信是我送过去的。”
她长舒一口气,微笑道∶“原来真的是你,阿布,多谢你帮我。”
“不客气。”他挠挠头,“那个,您能不能和我到房间里来,我……有话还想和您聊。”
“好。原来你暂时住在这里?”杜雅洁跟着他走上楼,“等你回去一定要代我向阿绵族长感谢并致意,那天真的很谢谢他的帮忙,可惜我因为要回昊月,所以不能承他的情。”
“爹说很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哈达尼,他说您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哈达尼这个称号除了您,再不会有第二个人配得上。”
杜雅洁心中伤口隐隐作痛,垂首道∶“只怕……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如果你们要到京城来,绒许还可以见一面。”
“您要回京城去?”阿布的手放到门上,“那……几时回来?”
她苦笑道∶“阿布,我为何要回来?”
他歪看头笑,“进门再说好了。”
他推开了房门,杜雅洁顺势走了进去,没想到阿布并没有跟看她一起走进,而是一将房门从外面一拽,重新关上。
她诧异地转过身,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正要举手拍门问他,身子忽然一下腾空,竟被人打横抱起。
她大惊失色,手中拿着一堆东西使不出招数,又舍不得那块名贵的视台,怕丢下摔碎,只好怒喝道∶“什么人?”
“是我。”
低沉熟悉的声音一传进耳中,她先是一楞,继而愤怒得银牙紧咬,冷冷说道∶“英明神武的哈格桑大人,麻烦您放手,我现在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谁说的?”
他抱得很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你嫁给那个莫秋童了?”
“呸!”
我没那么自轻自贱”
她在和他反目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发雷霆过,积郁了数日的怒火被他点燃,斜眼看到旁边那张床上铺得平整的被褥,便把手头的东西都抛到床上去,然后双掌一拍,啪的一声,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向他的胸口,然而他不躲不避,硬生生用自己的胸膛接下这一掌。
她的功力虽然不算深厚,但这一掌因为带看怒气,也看实不轻,没想到他会不躲,打得这么结实干脆。
听到他闷哼一声,发觉他丝毫没有运功抵御,一下子就把她惊住了,本能地喊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躲?”
他抱着她坐在凳子上,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笑道∶“不就是被标打一下?我都敢卖你了,让你打也是应该的。”
杜雅洁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捧着他的脸端详了半晌,长叹一声,“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