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笑道∶“古爷爷真是爱说笑,若她真是公主我怎么还能娶?不过听说杜小姐带来了不少陪嫁,财力雄厚,我想这笔银子至少可以帮仙兰人先赶快修缮那些快要倒塌的危房,以免暴风雨来临之时,又要死上不少人。”
闻言,古隆的面色好不容易才和缓了一些,但仍旧不相信昊月皇帝的心意,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丫头带来很多陪嫁?”
“是这丫头说的,她自称是杜府的人。”欧阳靖回手指向站在门外,独自拉着马缰的阿怜。
古隆已经有点老眼昏枕,虽然有看到一条人影站在门口的马旁,但看不清脸孔,此时一听是个丫头,立刻感到不悦,“怎么让个女人碰你的黑鹰神驹?”
欧阳靖笑笑,也不回嘴,下巴对着阿怜一抬,“喂,过来,见过古长老。”
阿怜款步走近,微微曲膝躬身,“见过古长老。”
古隆的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这么没规矩”
在仙兰,一般女人见到如古隆这样身分地位的长老,至少都要下跪,再多的还要磕三个头。怎么这丫头连跪都不跪?
欧阳靖解释道∶“她是昊月人,不懂咱们仙兰的规矩。”
“入乡随俗,既然她主子要做仙兰人,她就应该知道仙兰的规矩。”接着他对阿怜说道∶“回去告诉你家杜小姐,咱们仙兰的女人礼数远比昊月人讲究,光是平时吃饭睡觉就有许多规矩,若是稍有差池,丢的就是丈夫的脸。既然杜小姐要嫁给我们的哈格桑,就要严格遵守仙兰人的礼节。”
欧阳靖见他嘴唠唠叨叨个没完,忙出声打断道∶“古爷爷,我叫她来是想请您帮我判定她的来历真假。”
阿?冷看了一眼欧阳靖,这才明白他带自己到这里,竟是因为不信任她。虽然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伤感,但想看自己的确有好多事情瞒着他,他找人来查自己也不算是什么错事。于是挺直后背站在那里,一副任人质询的样子。
古长老走近几步,来到她身边,打量着这个看上去长得过于醒目的俏丫蓑,沉声问道∶“你是杜府的丫鬟!”
阿怜巧妙地回答∶“我是杜府的人。”
古长老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背后的玄妙,因为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挂在颈上的一块墨色玉石牌子吸引住了,他怔了怔,一把将那块墨玉抓在手上翻到后面看了一眼,怒目瞪着阿怜。
“你是谁?你手里凭什么有这块牌子?”
她被他恶狠狠的眼神震住,支吾道∶“我为什么不能有这块牌子?”
欧阳靖也凑近看了一眼,惊讶之情同样溢于言表,他猛地看向古长老,问道∶“这块玉牌,难道就是……”
古隆哼了一声,“没错,就是当年你娘故意丢在昊月的那一块。我曾经见她戴过,说是专为她而雕刻的玉牌,上面还有你娘名字中的一个字,你纵然不认得其他字,也该认得那个‘香’字。”
欧阳靖眸光震动,盯着阿怜,“你到底是谁?”
她望着他,目光略有闪躲,这更让他心中起疑。
古隆在他身后说道∶“这丫头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她若是不肯说,就给她点苦头尝尝。”
闻言,她的一颗心顿时高悬,看着周围那些仙兰士兵凶神恶煞的模样,脑中思绪翻腾莫名,自己该如何躲过眼前这一关,还是干脆说了实话?
“人是我带回来的,要亩问也是我的事情。”欧阳靖忽然伸手一拽,将她护在身后,对古隆匆匆行礼完,便拉着她离去。
阿怜被他拉捣着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追上他的箭步。
她怕他生气,会像那个古隆所说的要对自己用刑,低声说道∶“哈格桑,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这块玉佩,是一位长辈送我的……”
欧阳靖并未吭声,将她抓上马背,依旧和她同乘。他们回程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她总觉得好像眨眼间就被他带回南圆羽香。
他先下了马,回头看她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他就要把她吃了似的。
“下来,我不用刑。”他面无表情地说。
阿怜只得下了马,低着头跟他进屋。
“你真的是杜府的人?”他劈头第一句还是这个问题。
她点点头。
“你说这块玉佩是一位长辈送你的?”
她再点点头。
静默片刻之后,他忽然一字一顿的慢声问道∶“你就是那个杜家小姐?”
她惊住,赫然抬起眼帘,对上的那双黑眸,总是有一种坚定不移、让人心折的气势。
她自以为只身前来,没有车马护驾,又女扮男装,刻意隐瞒了真实身分,纵然被人怀疑,也绝怀疑不到她真正的身分。别说是根本没有见过她的未婚丈夫,就是平日里和她交情颇深的那些朋友们,第一眼也未必能立刻认出她来。
但是……欧阳靖怎么会识破她的身分?
她低头看着那块墨玉牌子,赫然醒悟,“你知道这牌子是谁送我的?”
他冷哼一声,“是昊月国的皇帝吧?”
她再惊话,“你怎么会知道?”
刚刚似乎听古长老说,这块玉牌上刻有他娘的名字,再联想当初皇上送她这块玉牌时,那种奇怪的眼神和语气,她已依稀猜出些端倪来,又不好问。
反倒欧阳靖很是坦率,“这块玉牌,是他当年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第4章(1)
原来威名赫赫的仙兰英雄,让昊月臣民忌惮的鹰王千岁,竟然……是昊月皇帝和仙兰圣女生下的儿子?!
这惊天的秘密让杜雅洁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这些日子以来盘旋在她心头的许多疑云也一一拨开——
难怪皇上可以一直忍让坐视仙兰的满不讲理、飞扬跋息,难怪皇上会下旨封他为王,难怪皇上不管仙兰人愿不愿意,强行把自己嫁给他做妻子……
这一切其实都源自于皇上与他的骨肉之情。
但想来一定是个凄美无果的爱情,否则此时此刻的欧阳靖不该是在仙兰这片土地上,应该在皇宫之中养尊处优,或是以昊月皇子的名号在外面建功立业。
是怎样的恩断义绝竟让仙兰圣女抛弃爱人,让自己的儿子永生见不到父亲?
她忽然很同情欧阳靖,因为上一代人种下的恩怨,竟让他这个儿子独香苦果。
也许他一直都在恨着自己的父皇吧,否则为何不肯接受昊月的封赏?那么连同她这个被硬生生指给他的妻子,他是不是也一起讨厌着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长叹,忽然间,他的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盖在她的大腿上,这暖昧亲近的动作,让她惊得跳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欧阳靖燮着眉将她拉回,问道∶“怎么你的裤子上有血?”
她穿的是白衣服,大腿内侧的伤口渗出的血丝,竟然透过腿上的白布和衣服渗了出来。其实血量并不多,只是没想到他眼尖如斯,看到了。
她红着脸说∶“就是这一路上骑马磨破了皮而已。”
他若有所悟,“难怪你今天在马背上不老实。”
她的脸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樱桃,小声说∶“我先去上药。”
他一把将她拉住,“先等等,我有话问你。”
杜雅洁咬着唇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会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本该规规矩矩的新娘子,却女扮男装跑到这里来,为何有好好的婚车不坐,却要骑马受苦?”
他抱着双臂笑了,“你倒是聪明,既然你都知道我想问什么了,你何不说说看原因究竟为何,要不然我会以为你的脑袋被石头砸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