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野泽博士的命令。"塔娜打断那人的话说:"博士要我带六九前往第二研究区,他在那里等候。""可是,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塔娜已被野泽取消资格。
"博士是直接通知我的,你们当然不知道。"
"可是……"
塔娜沉下脸。"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不是……"那些人我看你、你看我的,犹豫不定。塔娜是CZ计划小组的核心成员,职位比他们高好几阶,且直接参与他们所不能的机密事项,他们实在没理由不相信她说的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塔娜扫了他们每人一眼,显得威严十足。
"没有。"工作人员噤声,不敢再提出异议。
塔娜"哼"一声,看也不看那几个人,带着严奇从容走出去。
但一到走廊,她的脚步立刻急迫起来,神情也变得十分紧张。
"你要带我去哪里?"严奇小声问。
"跟我走就是。"塔娜也压低声音。
一道一道的关卡,每道关卡之前,塔娜的表情就十分凝重。倘若她的通行权被取消了,警报器就会立刻响起,立刻就会有大批的守卫包围住他们。
还好。野泽也许没料到她会那么快行动,她一切权限都还在。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她才稍微松口气,对严奇解释说:
"野泽博士打算杀了你,所以如果你不马上逃走,就只有死路一条。过了这道关卡,就能离开C区域,顺利到地面。到了地面,一切就容易多了。"
原来如此。严奇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说:"你帮助我逃走,那么,你自己该怎么办?"
塔娜摇个头,不知是说"不必担心",还是"无所谓"。
"我已经离开‘贝塔’,不属于这里了,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她轻轻带过。"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不能走!"严奇摇头说:"银舞呢?我要去找她!"
"严奇!"
"塔娜博士,求求你,银舞呢?"
"她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必须带她走!"严奇回头跑回去。"严奇!"塔娜焦急地叫住他。"你知不知道若你被抓住了,后果会怎么样!野泽博士打算活生生将你解剖!快别傻了!快跟我走!""谢谢你,塔娜博士。但我一定要去带走银舞。你还是一个人赶快逃走吧!"
"严奇!"严奇说完又掉头往里头跑去,塔娜再次叫住他。"你知道她人在哪里吗?要怎么找?"
"我会一间一间找。"
"只怕还没找到她,你就先被发现了。"而且,机率非常大。
严奇无声一笑,说:"谢谢你,塔娜博士。你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自己保重!"说完,无声又是一笑。
"严奇!"塔娜又一次叫住他。
严奇回过头。 "你──"塔娜踌躇一会儿,似乎想询问什么,但她摇头说:"算了!你别后悔就好。跟我来吧。"她越过严奇,朝禁区快步潜进去。她原想问,那个"银舞"究竟是哪里好,都已经过了一千年了,他甚至都死过一次了叫,为什么他还是忘不了?从她听到的那卷录音带判断,那"银舞"最终似乎也是死于非命。
但,真的有前世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看着严奇,塔娜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她暗暗甩头。没时间想这些了
"小心!"她听见脚步声,将严奇拉到隐暗处。
他们现在是步步为营,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或发现。她估计等那守卫一醒来,野泽马上就会知道她帮助严奇逃脱的消息。
严奇问:"塔娜博士,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还有──"
"不为什么,"塔娜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基于自己的良知,希望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
脚步声远了,消失了。
"走吧!"塔娜低声说:"杨舞先前被移置到地上二楼,现在被拘禁在原处,就在C区里。"
"C区?"宛如深宫内院,那么紧张慎重。严奇下意识喃喃说:"宗将王爷他果然还是对银舞痴迷不忘……"
一切会重头再发生一次吗?严奇抿抿唇,身形快了起来。
第十一章
没有窗的密室,光线极暗,只有四墙反射的冷金属光。希恩潘悄无声息坐在黑暗中,正对着沉睡的杨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这样的黑暗,清晰无比地看清楚睡梦中的杨舞轻轻的一个皱眉或噫动。
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很久了,不出一点声响,微蹙着眉注视着杨舞。但他的目光那么专注,简直是凝视。隔着黑暗的浓幕,很难猜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他动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睡着了的杨舞身旁。杨舞侧身躺着,脸庞朝外,右手当枕,左手臂则横垂在侧腹上。固定骨折的木板已经取下,绷带也拆了,看不出有受伤过的痕迹。
杨舞动了一下。连日的惊惶、疲惫,使得她在睡梦中精神仍紧绷,眉间微锁,睡得似乎并不十分安稳。
希恩潘站着不动,以那样的姿态俯视杨舞一会儿。而后,他伸出手碰触杨舞的腰侧,缓缓移到她的后背。
这一碰触,杨舞蓦然睁开眼睛惊醒过来。她反射地惊坐起来,急忙往后挪退。叫说:
"你想干什么?"语气惊慌而且不安。
看清是希恩潘后,她心跳得更快。她没忘了他差点就折断了她一只手臂。
"看你的左背。"希恩潘口气十分直截了当。他对她身上那个记号耿耿于怀,想再确认一次。
杨舞耳根猛然红热起来,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其它因素。她恶狠狠瞪着他,恨恨说:
"凭什么?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廉耻?"
希恩潘神色丝毫不变,形同威胁说:"是你自己要把衣服脱了,还是要我动手。"
"你──"半由愤怒,半缘形势,杨舞话哽住,吐不出口。
"看来你是要我动手。"希恩潘逼过去。
"不要过来!"杨舞大叫。
希恩潘停住没动,等着。
一股屈辱感贯穿杨舞全身,但迫于无奈,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紧咬住下唇,转身背对希恩潘,脱掉了上衣。
就着四墙的冷金属光,希恩潘很清楚地看见杨舞左背上的五星刺青。他伸出手,又犹豫着──没有,初时那个冲击强烈的印象没有再出现。
"谁替你纹身的?"希恩潘剑眉紧皱下闪着冷波的目光,始终没移开。
杨舞不情愿说:"我父亲。我才出生不久,还不到一岁吧,他就找人替我纹的刺青。"她讨厌透她身上这个刺青了。她父亲曾百般讨好她,还玩笑说什么失散了可当相认的印记。结果,还是只给她带来麻烦。
希恩潘没说话,终是伸手去触摸她的左背。杨舞微微一颤。他手指的冰凉生麻寒,沁透入她心房。
希恩潘的手缓缓移动。突然,他眉头紧皱起来。
"这个──"注意到她背心的伤疤。伤疤在她背部靠近心脏的地方,之前她衣服被严奇撕裂下背部,所以并没人看见那个疤痕。
希恩潘手移到她背心,摸触那疤痕。
"不要碰我!"杨舞惊跳起来,仿佛会痛。
她匆乱穿上衣服,回身瞪着希恩潘。
"那是怎么回事?"希恩潘追问。那个疤痕极深、极原始,原先的伤应该重可致命,但她却依然活生生的。
"我不知道!"杨舞胡乱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