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钱,有钱了不起啊!
江春穗一双圆亮眼睛眯成“缝眼”,忿然瞅着他。
……好啦,是有了不起,不然她又何必千方百计来见他一面。
她不甘愿地放宽视线,小小息怒,理性地接受他说的都是事实。
“这期间要是你表现得好,离婚时我会另外付一笔赡养费,再补助幼儿园的搬迁费用。”他不是个小气的男人,自然会对她的失婚有所补偿,只要她在失婚前当个称职的好媳妇,让他母亲“含笑”养病。
“我考虑一下。”她还是犹豫,却没办法立刻拒绝这个荒唐的提议,因为那所幼儿园就像她第二个家,跟她的人生关系密切。
小时候,爸爸失业了一阵子,只能四处打零工,当时小妹又刚出生,正在坐月子的妈妈根本顾不来三个孩子,多亏姑姑和姑丈伸出援手,把他们接到幼儿园里一起照顾,帮了他们家很多忙。直到上小学,她还是经常往幼儿园里跑,玩耍兼打杂,晚上再把弟、妹领回家。
大一暑假和男朋友分手,她到育幼院里当义工,成天被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围绕左右,竟意外治愈情伤,于是她又像突然受到上天感召似的,回到学校后立刻办休学,重考另一所大学的幼儿教育学系,立志日后要跟姑姑一样当个幼儿园老师。
其中最疯狂的,莫过于她竟然在考取别人挤破头也很难抢到的公立幼儿园教师资格后,只因为“勇健”人力吃紧,在不算优渥的薪水福利之下,一直找不到适合的老师,就毅然决然选择回到“勇健”任教,连她姑姑、姑丈都一度反对,不过她本人却不觉损失,反而很高兴能在喜欢的环境工作,还能帮到喜欢的人。
在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觉得对的就去做,勇往直前。这就是她,旁人拦也拦不住的江春穗。
“吃完饭,我会另外找人。”他收回这显然是浪费时间的提议,没时间跟她耗下去,也不想再多花心力说服她。被她这么一耽搁,桌上的佳肴都快凉了。
“好!我嫁我嫁。”她赶紧抓住他的手,不想就此放掉这个机会。
那所幼儿园不只是姑姑、姑丈的半生心血,也是充满她童年回忆的地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拆掉。即使要再另外找地方搬迁,以他目前的财力也不可能马上找到适合的地方,只能走上关斗一途。
男人的细眸对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睛,薄唇浅扬,象是满意她的识相。
“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回家儿我爸妈。”
“不行,我有约……”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他轻轻拨开她的手,从容地拿起刀叉,准备用餐。
“难道这一年里,我每件事都要照你的意思做吗?”她忿忿小平地说,觉得他这样专制就太过分了,她也有灵魂,不是人偶好吗!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但关于我父母的事,请你务必配合,扮演好我妻子的角色,不要露出马脚。”他冷观着她,一脸意兴阑珊。只要她做好分内的事,他这个人也没那么难说话。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一言为定。”她露出笑容,庆幸这男人还算讲理。虽然他们订了一个很“惊悚”的约定,不过这一年内可以和平相处,各谋其利,应该也算好事一件吧。
至少她得这么正面的安慰自己,不然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不送。”
“啊?”她才收好资料,有点状况外。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他瞥了眼桌上的菜色,讥讽地勾唇。
“好啊,谢谢。”她拉开椅子坐下,一脸赚到的表情。
刚才在楼下看到菜单上的价格,简直吓死人!现在有“好野人”要请客,她当然没必要客气,而且肚子也真的饿了。
男人微勾的眼角抽跳两下,冷硬表情因而有了一丝崩裂的倾向……
这女人……究是没心眼还是没大脑?居然真的坐下来?!
江春穗摊开餐巾,拿起刀叉,抬头才发现对面男人的脸色有异,眼神比她手中的刀子还锐利。
她怯怯地放下刀叉,不好意思笑了笑。“那我……打包好了。”
他快吐血!再次对她的教师资格心生怀疑。
殊不知,江春穗就是因为性格直率,不太会察言观色,很容易招人白眼而不自知,所以才特别喜欢和天真无邪的小朋友相处,因为他们再调皮捣蛋,至少不会勾心斗角耍贱招,比大人们单纯多了。
“不必,你慢用。”段培元拽掉餐巾,扔到桌上,觉得还是回自己饭店里去叫东西吃比较实际,不会被人影响用餐心情。
“欸……等一下!”见他忿然离席,她急忙起身喊住他。
终于知道自己有多白目了吗?
他冷笑,转过身。
江春穗神色慌张地指着那一大桌子精致料理……
“这些你都付过钱了吧?我身上只有两千块耶。”她不想被留下来洗碗,也不想背上吃霸王餐的污名,不然万一登上新闻,怎么有脸面对小朋友。
寒眸一眯。他血液已经漫到喉咙……
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脑子怎么了!
段培元面若冰霜,开始怀疑自己刚才那笔交易是不是做错了。
“喂,到底有没有嘛?干么不说话……”
周末,阳明山区。
一辆银色跑车如闪电般划过蜿蜒山路,风驰电掣地飘向一户占地六百余坪的豪华别墅,窗外风景只在挡风玻璃前停留一瞬,便在呼啸中抽成细线,消失在后视镜中。
跑车在一扇铜雕大门前短暂停留,像只是踩了下煞车,又匆匆驶过一片绿树成荫的草坪、小桥流水的造景庭园、泳池……
一栋气派非凡的欧风建筑前,老管家已经领着两名佣人在门前站定,准备迎接少爷及贵客的到来。待引擎一熄火,立刻上前替他们开车门。
“还不下车?”段培元都已经绕了半圈,走到副驾驶座,她还坐在车里一动也不动,把笑容尴尬的佣人晾在一旁。
她非得等他亲自来“接迎”她不可吗?
眼底暗暗划过不耐,墨黑瞳仁瞬间恢复一片邃然冷沉。
也罢,这点服务精神他还有,过去也不是没过过这种爱要派头,尤其喜欢在佣人或员工面前摆高姿态的女人。尽管他认为用这种方式来凸显自己的地位既可笑又无聊,不过只要她们别太超过,他也不介意稍稍满足她们的虚荣。
英武桀骛的身影因而低倾,俊唇噙着嘲弄的弧度,在车门边等她移动尊臀。
“下、下车……好…好……”她看了眼车外静止的景象,面色有点苍白地点点头,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车?她还以为刚才坐的是飞机啊!
平常坐惯公交车和娃娃车的她,可真承受不起这种会害她休克的“快感”呐。
才这么想,刚跨出车门的双腿就软了一下……
段培元敏捷地接住那阵扑来的馨香,女性躯体特有的娇软曲线伏贴在他半边纠紧的臂膀,使男性胸膛微微一悸,却也加深了他唇上的笑意。
“还没见到我爸妈,不用从现在就开始演。”他在她头顶小声地说,了解主动投怀送抱也是女人的惯用伎俩之一。
江春穗被那嘲讽的语气触怒,使劲推开曾令她感到片刻安心的怀抱,两汪清泉沸腾地瞪着那个害她腿软的始作俑者。
“如果你再把汽车当飞机开,我可能也没命进去演给他们看了。”她不服气地回嘴,别以为她爱给他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