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头立刻睁亮眼。“你留了什么活路?”
宁紫燕先来到门边,从门缝查探外头的情形,然后又走回来,示意曲老头附耳过来,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在你屋子底下挖了一条地道。”
曲老头见鬼的瞪着她。“真的假的?”
宁紫燕很不好意思的露出鬼灵精的笑容。“咱们干盗墓这一行,最厉害的就是挖,这地道我挖了好几年了,就是为了万一有朝一日必须逃命时,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曲老头没好气的指着她啐骂道:“臭丫头,你居然在我屋子底下挖了个坑,你当我这里是坟墓啊!”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你该感谢我才是呀,能不能活命,就靠我挖的这个坑呀。”
曲老头是又好气又好笑,一副被她打败的无奈样。“你呀,我真是招谁惹谁了,先是挖一个活死人回来,接着又被人家包围,现在又说在我这下面挖了个地道,你还有什么惊人之举?干脆一次说完,免得我三天两头要被你吓一次。”
宁紫燕吐吐舌,嘟起嘴儿说道:“所以我要带你逃呀,要骂我先等等,逃出去了再让你骂个三天三夜都行,好不?”
瞧她一副故作可怜的样子,既可爱又好笑,让人就算想气也气不起来,而且她说的对,这地道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他们立刻展开逃亡行动,为了不让守在门外的人发现他们逃了,还必须故布疑阵,等到一切妥当后,她和曲老头便偷偷潜入地道。
临走前,她迟疑了下,回首凝望来时路,想到此去可能后会无期,她与他,如同日与月,今天生此别过,分道扬镖,不禁升起触景伤情之感。
已进了地道的曲老头又折回来,见她脸现忧伤,低声道:“傻丫头,你还留恋那家伙做什么?先不说他有可能要杀你灭口,就算不杀你,人家是二皇子,地位何其尊贵,要娶,也是娶贵族之女,你与他缘分已尽,快走吧。”
宁紫燕转过头,对曲老头做了个鬼脸,“我才没有留恋他,而且我也不稀罕,走吧。”她把话说得潇洒,心里却是万般不舍,但她也深深明白,再多的不舍、再多的牵连纠葛,最终只会苦了自己,那男人不是她这小小的平民女子能沾惹的。
别了,那个曾经令自己心疼怜惜,有着全天下最迷人笑容的阿古,已经死了。
在茅庐里,李熙忙着和一群手下商议秘密大事,他命人准备文房四宝,亲笔写下一封书简,并将信缄封好,以蜡封住。
“高毅。”
“属下在。”
高毅是这群死士的领头,是他的心腹,也是能够担负此一重任的人,李熙烔锐的目光直视他,沉声对他叮嘱。“这封密函务必交到刘将军手上,绝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上,明白吗?”
“属下明白。”高毅恭敬的上前接过信封,将其谨慎的收入衣襟内的暗袋。
李熙接着拿出一块青龙玉佩,这玉佩乃是皇家信物,能够证明他的身分。
“到了将军府,你把这玉佩交给刘将军,他看了便知。”
“是。”高毅小心翼翼的接过,将玉佩和信一块儿收好。
“你挑出两名死士随你一道去,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
“殿下放心,高毅就算付出性命,也绝不负殿下所托,势必将此信送达,物在人在,物失人亡。”他面容坚毅,向主子立誓,他们这群跟随二皇子的死士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随时有牺牲性命的决心。
李熙缓缓点头,目光瞬间迸射出凌厉,沉声道:“去吧。”
“遵命!”高毅恭敬的领命,然后退出门外,前去执行任务。
刘将军掌握西北三万兵马,是他的支持者,对他一向忠心,他在信中写明自己受人毒害,希望刘将军暗中调查毒害他的幕后主使者。
李熙又花了点时间和其他心腹商议事情,待大致交代完毕后,他命所有人退下,各自去办交付的任务,直到此刻,他才有余暇思考燕儿和曲老头的事。
这一年来,他特意隐瞒自己的身分,一开始是为了自保,也因为不轻易相信他人,但燕儿的肝胆相照和曲老头的古道热肠让他冷硬的心有了温度,也让他亲眼目睹这世间真有人傻傻的付出,不求回报。
这一老一少有飘泊山野间的豁达,也有闲云野鹤般的性情,令他脸上有了笑容,暂时忘却残酷的权势斗争,但身上的余毒和不能行走的双腿,又时时刻刻提醒他身上肩负的仇恨。
终究,他仍是得挺身面对权势阴谋,作出决定,继续往前迈进,而不能耽于安逸。
他身为皇子,有皇子的责任和天命,势必要找出对他下毒的背后主使者,护佑拥护他的权臣和属下,铲除朝中弄臣势力。
对于燕儿,他很明白,当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分时,肯定吓坏了。
将她和曲老头暂时关在柴房是最不得已的方式,纵观现今局势,朝中三位皇子各拥党派,在不晓得对他下毒之人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之前,为了谨慎起见,除了高毅这些心腹,他暂时不能让人晓得自己还活着。
在人前,他必须维持皇子气势,所以对燕儿,他也是冷然对待,心想此刻她在柴房里一定非常难过吧。
他起身走出茅庐土房,朝位于后院的柴房走去,守门的属下见到二皇子,忙恭敬的行礼。
李熙威严的问:“他们可安分?”
“启禀殿下,他们乖乖的待在里头,不吵不闹,安分得很。”
李熙心忖,这一老一少倒是很认命。“把门打开。”他命令。
“是。”属下不敢耽搁,立刻将门锁打开,让主子进门。
第4章(2)
李熙走进柴房,目光扫了一遍,曲老头坐在角落,燕儿则是躺在干草上,看似都睡着了。
他微一沉吟,轻唤了一声。“燕儿。”
背对着他侧躺在干草上的燕儿没有应声,看似睡得很熟,就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他想恐怕后者居多。
他又唤了一声,依然没有动静,看来她是不打算理他了,连曲老头也没反应,心中轻叹,这两个肯定在恼他,所以不肯应声。
人前,他有皇子的尊严,霸气外露,但面对燕儿,那唯一的柔软便流露出来,柔声道:“燕儿,我知道当你晓得我的身分后,震惊之情在所难免,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之所以假装失忆,只是权宜之计,我受奸人所害,随时有生命危险,隐瞒身分也是为你们好,还望你和曲大夫能体谅我的难处。”
他等着,这一席话除了表达他的歉意,也是求取他们的谅解,不过燕儿和曲老头依然没有任何响应。
他不怪他们,继续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但是事关重大,我也不能放了你们,所以只有委屈你们跟我一起走了。”
见燕儿始终没有应答,就连那曲老头也毫无反应,似乎摆明铁了心不理会他,李熙眉头微蹙。
就算他有错,但他以皇子之尊来向他们解释已是纡尊降贵了,他们就算不满,也不该边个表示都没有。
李熙越想越奇怪,柴房幽暗,无法看清,他只当他们在睡觉,可再仔细一看,他们的姿势似乎有些怪,他立刻察觉不对。
“燕儿?”他上前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却赫然发现是个假人,心中大惊,立刻又去察看坐在角落的曲老头,同样也是假人扮的,只不过是将一堆干稻草塞进衣服里,然后利用光线的阴暗及杂物遮挡,让人乍看之下无法察觉,以此瞒骗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