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的错。”韩武麒安慰她说:“他已经习惯独自作业,小岚和力刚正在陪你,而他知道那些人口贩子只要一出事,就会尽快移动她们,时机是最重要的。”
她咬着唇,视线因水气而模糊。
瞧着那坐在病床上,紧紧握着那条红宝石项链,脸色苍白、眼眶含泪的女人,韩武麒扯着嘴角再道:“况且,我想他不想冒险给大卫喘息的机会,他需要尽快解决那个家伙,避免他又来找你麻烦。”
听到这里,她又一震,颤颤再喘一口气,但蓄积在眼眶的泪却因此掉了下来。
“至于那个大卫,我让阿震挖他的底,很诡异的是,他在成年之前是没有身分的,就连阿震也查不到丁点蛛丝马迹,然后十年前他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成为捷克地下社会老大的左右手,跟着有一天,他就变成了老大,所有作奸犯科的事他几乎都干过,他贩毒、开赌场、妓院,但他最拿手的是贩卖人口,因为背后有靠山,黑白两道都没人触动他,他很快坐大起来。”
“他的靠山是谁?为什么没有人,没有警方敢动他?”
“那不重要。”韩武麒轻松带过道:“他当时的靠山现在也挂了。”
屠欢盯着他,指出重点:“但他有新的靠山。”
“那个靠山今天早上也垮了。”他一耸肩,扯着嘴角道:“刚刚新闻才在播呢。”
“他凭什么?”她盯着他,喉咙发干的追问:“他如何找到那些靠山?”
第11章(2)
韩武麒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她的眼,告诉她。
“大卫是个男妓。”
她愣了一下,她不是三岁丫头,她知道这世上有女人靠皮肉讨生活,当然也有男人会这么做,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懂为什么方才武哥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然后她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想起他身旁的那些手下看他的样子。
他很漂亮,金发蓝眼,样貌英俊,身材削瘦,异常着重他的打扮和容貌。
他们看他的样子有点怪异,她那时只觉得有点奇怪,没有多想,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男人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没有人对她上下其手,没有人多看她的身体一眼。
蓦地,她领悟过来。
“他的客人是男的?”
韩武麒黑瞳闪了一下,表情几乎有些尴尬。
“他的客人是男的。”他的沉默反而让她确认了这件事。
天啊,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武哥要闪避这话题了,这话题让男人不太自在。
屠欢瞧着他,道:“所以他靠着身体一路往上爬,再用这件事恐吓和他上过床的男人。你知道我已经成年了吧?我确实知道这种事是会发生的。”
这丫头实在是太聪明又太直接了。
韩武麒苦笑,说:“他专找官员和警方,帮派老大或企业家,任何喜好男色,又担心这是曝光的角色,他偷拍和他们上床的影片,在必要的时候拿来威胁、恐吓,那是相当有用的筹码,即便是心狠手辣的黑帮老大,也不愿意冒险让人知道自己的性癖好,更别提那些政治家或企业家了。况且,有些人在床上还满爱玩SM的。”
最后这一句,教屠欢又一僵:“你看过那些影片?”
“今天早上,那些影片全被人放上了网。”韩武麒瞧着她,道:“现在点阅率高得吓人,加上复制贴上再传播的,你也知道这种网路散播的速度有多快。”
是的,她确实知道。
以前红眼也曾利用过网路的力量来散布消息,这是一个资讯就是力量的世纪,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韩武麒笑了笑,说:“放片子的人把所有人的脸部打了马赛克,除了大卫之外,但你知道,只是把脸部马赛克是不够的。现在所有的电视台和网路讨论区全都在玩猜猜看,已经有好几个人被认了出来。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屠欢握紧项链,瞪着他,哑声指出:“影片只可能在大卫手上,它们既然会被传上网,那必然是从大卫手中流出去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没错。”韩武麒伸手弹了下手指,微笑站起身,“我已经听到谣传,有不少人悬赏要他的人头,金额一个比一个大,黑白两道都要他的小命,我想那个大卫,现在一定很后悔招惹了你,不是吗?你的杰克是个狠角色。”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只让她更心酸。
他不是她的,或许曾经是,但如今已经不是了,他走了,没有留下来。
胸中的心是那么的痛,让滚烫的泪水,再次滑落她的眼角。
男人伸出手,以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问:“别哭,海洋要是看见我把他的宝贝弄哭,会扁我的。来,笑一个看看。”
这话,让她扯了下嘴角,硬挤出一抹带着哽咽的笑。
“瞧,笑起来多甜啊。”他笑着说:“美得像花一样呢。”
她不敢让自己多想那个男人在哪,不敢去思考更多,她不敢继续哭下去,她不想让武哥担心,更不想让老爸担心,所以她只是看着武哥,拭去泪水,保持着笑容,哑声道:“才没有,我丑死了……”
“丫头,你这样要是叫做丑,这世上有八成的女人都要跳楼了。”他轻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把伤养好最重要,别担心你背上的伤会留疤,阿南会处理的,也许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但可以尽量淡化,现在医学很进步的。”
“嗯。”她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分发着每间病房的餐点。
“太好了,晚餐时间。”韩武麒一见到餐车,双眼就发亮,快步上前帮忙护士把写着她房间号码的餐盘拿过来放到桌上,“不知道这间医院的餐点怎么样?”
她没有胃口,但武哥已经兴致勃勃的掀开了盖着餐点的盖子。
谁知道盖子一掀,餐盘上没有餐点,却放薯两把匕首。
两人同时一愣,护士更是惊叫一声。
匕首一黑一白,一直一弯,黑刃如星,银刀似月。
那是她的,她的匕首,但她以为她掉在那长廊了,她记得她用黑刃击破灯管,它应该还在长廊,而另一把被杰克夺走了。
杰克!
忽然间,她气一窒,猛地领悟过来。
他回去过那里,他把她的黑刃也捡起来了,捡来还她。
想也没想,她跳下床,赤着脚就往外冲去。
没料到她会这么做,韩武麒没来得及拦住她,只能跟着追了出去。
“该死,小欢,等等——”
她没有等,她无法停下来,只能喘着气,打着赤脚,穿着病人的长袍,疯狂的在走廊上飞奔,四处张望寻找。
他在这里,就在这里,在这间医院之中,否则他不可能把东西放到餐盘里,搁到餐车上——
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穿着白袍,护士推着病人。
人们诧异的看着她,惊慌的闪避她,红眼的人傻眼的跟在她身后叫唤她的名字,要她停下脚步,她却全都没听进耳。
在哪里?他在哪里?
她奔过走廊,跑过楼梯,有那么一瞬,她看见他穿着白袍在三楼走廊的那一头,背对着她往反方向走去,她想跑过去,但武哥拉住了她。
“小欢——”
“杰克!”她惊慌的朝着那身影大喊。
那个穿着白袍的男人背脊莫名一僵,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他下了楼。
她推开武哥,跟着飞奔下楼,完全不顾背上的伤与痛,只死白着脸,在医院大厅里寻找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