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的继续说:“桃花住在小岛上,海洋住在森林里,女孩刚出生就变成了孤儿,男孩才五岁,母亲就死了,被遗落在战场中……”
她的手指来回抚着他的脸,那感觉很舒服,他不自觉合上了眼,让她的声音包围他。
“为了生活,男孩加入了军队。因为想改变自己,女孩努力的在学校念书。”
“男孩没念书吗?”他好奇的问。
“没有,战场上哪来的学校?”她好笑的说:“但有些士兵无聊时会教他认字、弹琴,还有其他有的没的。”
“弹琴?”
“对啊,弹琴,有个战地医生会弹琴,他带了他的手风琴上战场,那个医生教他如何弹琴。”她笑着揉抚过他微拧的眉头,然后再一路用指腹按摩他的眉骨,她看见他悄悄叹了一口气,他喜欢这样,她知道,所以来回的轻抚着,继续柔声说:“总之呢,虽然时有小战役爆发,偶尔还是会受伤,他还是在战火中勉强平安的长大了。”
听着她的声音,他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而女孩当然也一样,相较战场,她住的地方和平许多,虽然同学会欺负她没有爸妈,嘲笑她的功课不好,但她还是挺了过来。等到她长大一点,她离开了孤儿院,到外面打工,半工半读的赚钱养活自己……”
这个童话故事好奇怪,他不知道童话故事里还有打工这回事,他想开口问她,可是疲倦爬上了心头,她的声音如此轻柔,她的味道那般香甜,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的胸瞠,和他的应和着。
而她抚摸着他的脸的小手,是最神秘的魔法,让睡意悄然而来。
他试图要振作自己,却张不开眼。
她的声音、气味、体温,都将他包围起来,那感觉很舒服,就连身下的木头地板都像是幻化成柔软的羽毛。
她继续说着那个奇怪的童话故事,他则在她的抚摸下,无法控制的陷入温暖的梦乡。
她一开始没发现他睡着了,但他一直没有再问她问题,他的眼睛也不曾睁开,然后她听见一个小小的,像是打呼的声音。
屠欢愣了一下,停下讲到一半的故事,挑起了眉,小声的轻唤他的名。
“杰克?”
他没有动静,心跳与呼吸规律的跳着。
“杰克?”
她又轻唤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屠欢瞪着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敢相信,这家伙明明刚刚还在问她问题的,但下一秒,他就已经悄悄的打起呼来。
她还以为他听得很认真呢,可这男人竟然真的听到睡着了。
这故事是有这么催眠吗?
亏她可是特别有深意的把这个压箱底的故事拿出来讲耶。
好气好笑又心疼的,她看着那个昏睡过去的男人,笑着叹了口气。
算了,至少他的眉头松开了。
这几个月,他过得不比她轻松,她可以看见黑眼圈在他眼下浮现,他吃得不好,恐怕睡得更不好。
心疼且不舍的,她抚过那个冒出来的黑印子,悄声咕哝。
“傻瓜……”
他离开之后,她伤心得无法思考,有好一阵子都处于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害老爸都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妈逼着她谈他,她才有办法面对这整件事,也才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必须要找到他。
刚开始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然后她想到那颗希望之星,她请武哥去调查,发现博物馆里的希望之星真的是假的,虽然岚姊警告她,杰克很可能还是决定要私吞那条项链。
小欢,如果他八岁就被绑架,并且被训练成小偷,他很难有正确的是非观念,他对偷窃这件事,也许是完全没有罪恶感的。
她清楚记得岚姊就事论事的提醒,但她仍无法压抑心中升起的希望,当时她背上的伤还没好,却仍坚持要赶过去,但是当天晚上,那间博物馆的安全系统当掉了,武哥再次赶了过去,那颗蓝宝已经被换成真的了。
那次之后,红眼的人开始调查他过去曾犯下的案件,却经由过去那些窃案,发现他从三年前,从认识她之后,就开始陆续在做同样的事。
她想他确实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念,也没有什么罪恶感。他被带走时才八岁,之后一直活在是非颠倒、邪恶恐怖的黑暗世界中,他要有正确的是非观念那才奇怪。
可是,认识她之后,他却开始把那些由他经手过的所有东西,一样一样的物归原主。
她不该认为他是为了她,但她无法不这么想,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他要这么做,经过了那么多年,才开始这么做。他们不断试图追踪拦截他,但每次总是慢了一步。
他是幽灵,即便红眼的人布下天罗地网,他就是能从那个网子里溜出去,有时他甚至像是察觉了他们布下的陷阱,干脆就不出现了,直接转移阵地去别的城市,归还其他东西。
最后,她还是靠着大哥的特异功能作弊才找到他的。
终于,她找到了他。
在经过那么长久的分离,她只将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或许他是个罪犯,但她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
她没有办法不爱他。
离开她,是他为她做过最深情浪漫的事。
虽然这件事让她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生气,但在经过大卫的事情之后,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过去他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他只能靠他自己,独立对抗这世界,但从今以后,他不用再那么辛苦。
她会教会他这件事的。
抚着他的唇,她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然后才趴回他胸膛上,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喟叹了口气,安心的跟着睡去。
五彩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映照在木梁与墙上。
没有了火光的映照,圣诞彩灯的光更加鲜明,他知道一定是壁炉里的火已燃尽,但他觉得很温暖,温暖又放松,不像平常那样冰冷。
有个温暖的东西在他怀里。
他垂下视线,只看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趴在他胸膛上,她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他屏住了气息,不敢呼吸,然后昨夜的回忆如潮浪般席卷而来,但他仍害怕这是梦,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他大气不敢喘一下,就连眨眼也不敢。
可是一秒钟、两秒钟过去,她还在那里,趴在他身上,一手搁在他心上,一手和他的手交握着。
他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暖,感觉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胸膛,感觉她的浑圆压着他,规律的心跳徐缓的跳动着。
她的身上未着片缕,只有腰背上盖着一条毛毯,他可以看见她裸背上那隐约可见的伤疤。
情不自禁的,他抬手轻抚她背上那破坏画面的伤疤。
昨夜,她不肯让他碰它,他知道,她状似不在乎,其实还是很介意。
现在医学进步,她的疤当然比他当时不曾受照料的情况好多了,只是他看了还是觉得心疼又愧疚。
那两道刀痕,横过她奶油般的肌肤,让他喉紧心痛。
他可以清楚摸到她背上那细微的凹凸,和粉嫩新生的皮肤,八个月了,它们还是很明显。
深深的,他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痛,却做不太到,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木梁,看着五彩的灯光交替发亮,将屋子染成各种不同的色彩,大手却依然忍不住来来回回的轻轻抚着她背上的疤,多希望光是这样,就能将这可恶的疤痕抚平。
“其实没有那么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