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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么?这家伙竟然挂他电话?

  奚怀谷低咒了声,又重拨了一次。

  “不许挂电话。”他在对方接起时沉声警告。

  手机另一端的人沉默了几秒钟,语气明显不悦,“这是骚扰电话吗?”

  “该死,东昕,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我没时间跟你闹!”奚怀谷不耐烦的低吼。

  这次季东昕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好半晌才出声问:“你到底是谁?”

  奚怀谷翻翻白眼,吸口气平稳了下情绪,“我是奚怀谷。”好吧,就当是真的不知道是他打去的好了。

  “奚怀谷?‘c。h企业’的奚怀谷?”季东昕迟疑的问。

  “就是我,你还要装傻多久?快回答我的问题。”

  “对不起,听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无法出席今天的签约仪式,但我听你的声音似乎中气十足,不像有恙,那你是不是才该给我个解释?”季东昕反问。

  他陌生而保持距离的声音让悉怀谷怔了怔,一直盘旋在胸口那种觉得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的感觉倏地一拥而上。

  “我晚点再打给你。”奚怀谷连忙收线,抬头望向周遭。

  第1章(2)

  此刻他正好站在车站大厅,见到身边不远处站着一对情侣,正拿着报纸讨论昨日发生的校园喋血案,不断谴责咒骂持刀闯入小学疯狂砍杀的歹徒。

  奚怀谷顿觉脑袋轰的一声,若不是整个世界联合起来骗他,那就是他一个人处在状况外。

  因为他若没记错的话,那校园喋血案正巧也是发生在四年前—— 就在他要跟瀚宇签约之前……

  奚怀谷神色一凛,快步走向拿着报纸的情侣,想都没想就将报纸自男子手中抽走,视线迅速的找到了位于上方的日期—— 中华民国九十七年……

  九十七年?!

  “喂,你这个人怎这么没礼貌?那是我的报纸!”男子不悦的开骂。

  “我问你,你为什么拿四年前的报纸在看?”无视男子的怒气,他严肃着神色反问。都四年了,这报纸完全没有泛黄,简直就像今天才刚印好的一般崭新。

  “你神经病啊,发什么疯?”男子没好气的骂。

  “你没看到吗?这里写的是九十七年。”奚怀谷将报纸上头印制的日期递到男子面前。

  “不然呢?”男子仿佛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算了,我看他好像怪怪的。”女子扯了扯男子的衣袖,“我们走吧。”

  “呿,真的是遇到神经病了,报纸就送你吧。”男子也不想跟他纠缠,挽着女友甩头走开。

  奚怀谷拿着报纸怔愣着,一旁经过的路人则对他投以侧目的眼光。

  难道他真的疯了不成?

  放下报纸,他快步走向位于车站一角的便利商店,随手拿起放在架上的八卦周刊看了看,日期同样是四年前……

  “这是最新一期的周刊?”他拿起八卦周刊,走到结帐柜台询问。

  “是啊,这是最新出刊的。”工读生微笑回答。

  “所以今年是民国九十七年,西元二○○八年?”他再三确认。

  “对啊。先生,你没事吧?”工读生也开始觉得他怪怪的了,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嗯,谢谢,就这本吧。”奚怀谷匆匆结帐,找了个角落翻阅起来。

  每一个劲爆新闻跟八卦头条,都是他熟悉的“历史”,对他早已是“旧闻”。

  所以说呢?

  他阖上了周刊,缓缓看了看外头一如往常热闹匆忙的台北街头。

  世界没变,变的是他。

  他穿越时空,回到四年前了?!

  “让一让好不好,碍手碍脚的。”年长的女佣人边拖地边不满的咕哝着。

  闻言,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华思思缩了缩被拖把挥到而湿了的脚踝,默默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整天结着一张苦瓜脸,是要把少爷带衰吗?果然有那种爸爸的话,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妄想要人伺候?我呸!”女佣人的抱怨声宛如用了大声公似的,连华思思已经进到房内,都还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彭婶是故意骂给她听的。

  华思思颓然的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的自己,扯出了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受人辱骂、嘲讽、揶揄、仇视,不管怎样的难堪,都是她应得的,她没资格反抗,更没资格难过,只有默默承受的分。

  父债女偿,父亲造的孽她这辈子应该是还不完了。

  但是,她毕竟是个人,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么可能毫不受伤的接受这一切?

  于是原本神采奕奕的她越来越消沉,丰腴红润的脸颊越来越苍白削瘦,胸口镇日压着沉甸甸的抑郁大石,让她看起来越来越像颗苦瓜,就像彭婶说的那样。

  华思思自嘲的牵牵唇畔,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伸手打开了梳妆台下方的抽屉,取出放在里头的小木盒,轻轻的打开,拿起躺在盒内的小东西,珍贵的放在掌心凝视。

  那是个略显老旧的衣扣,原本光亮的扣面因为摩擦而多了几道刻痕,扣子中央镶着小小的校徽,这其实再普通也不过了,可却是她珍藏多年的宝物。

  每当她情绪低落,心头被乌云笼罩,抑制不住伤心难过时,只要握住这颗钮扣,心就会瞬间平静下来,感受到一丝丝幸福的满足,然后又有勇气面对未来的磨难。

  这钮扣是她熬过这一年多来遭遇到巨变与挫折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对她来说,却是全世界任何物品都无法比拟的珍宝。

  只不过,这钮扣原先的主人,应该早就忘记这东西了吧。

  “少爷,您回来啦?”

  听彭婶热切的招呼声自房外传了进来,华思思神色一慌,急忙将钮扣放回木盒,然后动作迅速的将盒子收回抽屉内。

  就在她的身子才坐定,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止,房门随即被打开,华思思便低垂下头,强迫自己不要望向那张老是带着仇恨与轻蔑的英俊脸庞,试着让自己淡然处之。

  奚怀谷走进房内,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垂下长发、瞥开视线的纤瘦身影,情绪有点激动。

  没错,四年前的她还是一袭如黑瀑般的长直发,看到他时总会回避他的目光,而不像在后来的一次争吵时将头发剪去,眸中开始带着冷漠。

  “咳咳。”奚怀谷干咳几声,不确定自己想怎么做,只知道他不想再回到彼此冰冷以待的那种关系。“我回来了。”

  没想到,面对四年前的她,他竟然觉得恍如隔世,有点紧张,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似的。

  华思思略微诧异的抬起目光。他从未向她报告过自己的行踪,外出或回家也从不会跟她打招呼,怎么今天突然改变了?

  难道他想到另一种折磨她的方式了?

  抿抿唇,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依然淡漠的垂下头,等候他的嘲讽跟羞辱。

  看到她的反应,奚怀谷的心一阵刺痛。是啊,他怎么能预期自己得到一个欢迎的笑容?

  还记得当她成为他情妇的头一年,他待她有多恶劣,尤其是当他粗暴的强要了她之后,她的笑容就完全隐去,不再轻易表露情绪了。

  他还记得当他自她体内退出,嫌恶的嘲讽她的身体不值得拿来抵她父亲的债时,她哭得有多伤心。

  想到那时的“言不由衷”,奚怀谷突然有点恨起自己来了。

  但那还不是最糟的一次,最糟的是……一想到那令人椎心刺骨的痛楚,奚怀谷就无法再回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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