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认得他,门房马上趋前悄声道:“这是卫王爷。”
杜羽杰忙笑着拱手上前,“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卫王爷,在下失敬失敬!”
“客气。这杜府我是第二次来,三少却是第一次见,也算是有缘。我正要去见你父亲,不如同行?”朱成渊笑容可掬,极为亲切的样子。
知道卫王爷现在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最得皇上宠信,且揽有大权,杜羽杰巴不得赶紧巴结一下,就满口答应着要为他引路。
第8章(2)
两人并肩同行,他漫不经心道:“听说三少是杜老板膝下最得力的儿子,钱庄里有不少买卖都是三少亲自过手的。我前几日正好和你父亲谈一笔买卖,还没拿定主意,遇到你,就请教请教你吧。”
杜羽杰忙回履,“请教可不敢当,王爷说说看,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不言。”
“说来也简单。我在贵庄上有一部分存银现在想拿出来做些买卖,如今因为政局不稳,一般的买卖只怕是做不大。你父亲说想做海运,所以我准备拿钱去投资海运,不知妥不妥当?”
他沉吟道:“海运这件事我也听父亲提过,但我并不是很赞成他做。”
“为何?”
“一来因为我们祖上只是做钱庄买卖,对于海运之事全不熟悉。二来海运之事要靠朝廷的支持。我说句犯上的话,王爷千万别外传——万一这一两年之间,当今陛下已经作不了主,这海运权就可能会被收回,这前期投入的拒款将血本无归。”
朱成渊点点头,“三少说的是,我也觉得这件事冒险。只是你父亲好好的钱庄生意为何要放置一边,打什么海运的主意?”
“这大概和崇德王的游说有关吧。”杜羽杰在生意上面并不偏担,“崇德王和父亲说过几次海运的摹利,父亲就心动了。”
“听说我那个紫君堂妹就要嫁给你了,眼看你我也将成为亲戚。”朱成渊抖着眼看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娶个皇亲国戚做老婆,也很有胆色嘛。”
杜羽杰笑道:“不瞒王爷,紫君那女孩很温柔细淑,乖巧柔顺,身为王爷之女却不刁蛮,比我房内那两个小妾可人多了。若娶来当个老婆,做男人会觉得光彩。虽然现在玫局不稳,但我想就算是改朝换代,新帝也不会将前朝旧臣全都赶尽杀绝吧?”
“像我家这样的商家更是新朝要倚重的对象,杀不如留。而崇德王位高但权不重,也不是必杀的对象,再加上还是四殿下的叔叔,应该无大碍。”
朱成渊微微一笑,“三少不愧是生意世家出身,算盘打得件件精明,但紫君身子不好,听说上个月还大病一场,差点死了,不知道能不能为杜兄做好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
“我那两个小妾已经为我生下一儿一女,香火上我倒不怕没人传承。但我杜家向来难与皇家结亲,生意再大,名分上总显得不够气派。所以……王爷明白,这种官商朕姻要的无非是个形式罢了。”
他哈哈笑道:“我就喜欢三少这份爽快坦白。既然如此,我也和你说句实话。紫君那丫头,你最好不要娶。”
“为何?”杜羽杰一愣。
他刻意压低声音透露,“我听说紫君那丫头手掌上有处断纹。”
“断掌?”他吓了一跳。早听说手掌有断纹的女子都克夫,但他从未留意过紫君的手心。
朱成渊抬头看到正面带微笑迎出来的杜秋生,提醒道:“这件事先不必急着和你父亲说,否则要是弄得满城风雨,我那可怜的堂妹就嫁不出去了。”
杜羽杰点点头,但眉心已经凝成一个死结。
紫君要想出府两日并不是件难事,现在只要她拿杜家做为档静牌,无论她说什么,朱景明都会点头答应。
所以她一边和杜羽竿说自己要去城外的杏花庵做两日斋戒,一边和父亲说自己要去杜家小住几日。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与朱成渊约定在王府街角的后巷见面。
这天她用过早饭才从容地自王府内出来,独自走到后巷对,朱成渊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当她一眼看到那立在车边的青衣小厮时,先是呆了呆,继而眼眶一阵发热,潮湿的水雾立刻盈满眼眶。
车内,朱成渊慢悠悠地说:“阿钰,若是紫君小姐到了,就请她上马车吧。”
花钰看她的眼神这样奇怪,就上前一步问:“请问姑娘是否是紫君小姐?”
她点点头,那泪水就在点头的一瞬间滚落下来。
他退后一步,拉开车门道:“王爷,她来了。”
紫君迈步走入车内,车门随即关上。
朱成渊望着她泪眼婆娶,欺身上前,笑眯眯地用食指指腹为她抹去泪水,“怎么?要和哥哥出来玩,被你父亲训斥了?”
“我……我还是先回去了。”她拨开他的手。
他的声音骤然一沉,“要变卦吗?你可知今日若得罪了我,日后再要后悔挽回可没那么容易。”
她咬着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得意的笑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浮现在他的唇角,他敲了敲车门,“阿钰,可以走了。”
车子走了半晌,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说话。这诡异的沉寂让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所以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刚才那个小厮……”她斟酌着开口。
“认得?”他挑挑眉。
“不,不认得。”她本能地否认,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吞了回去。
偷看他一眼,他还在盯着自己。她素性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在他面前装聋作哑,只会让自己处于劣势,她决定出击。
于是她秋波流转,明眸善睐,笑盈盈地问他,“堂哥今日出城是要去哪里?外面大军压城,您就不怕四殿下把您扣住?”
她突然的神情转变,让她向来端庄的气质似变了样。朱成渊望着她眉梢眼底那份娇憨的风情,幽幽一笑,“你是怕堂哥把你卖了,还是怕我被别人杀了?”
“怕堂哥卖了我。”她顺水推舟,笑着应答。
朱成渊佩服她变幻脸色的本事。她要装傻,他就由得她去装。
“卖了你可不敢,叔叔要找我算帐不说,你的未婚夫也要找我要人。”他从自已的身后拿出一把琶琶,问道:“会弹吗?”
“不会。”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真不会?”他抖貌着她,拨了一下琴弦,“会弹筝的人不可能不会弹琵琶。要不然你我再做个交易,你为我弹一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微笑道:“堂哥能有什么秘密愿意告诉我的?”
“关于我被一个青楼女子骗了的事,想不想听?”
紫君的嘴角一僵,笑容更灿烂,“堂哥这么位高权重又精明的人,纵使有些风流调悦,也不至于被青楼女予骗了吧?”
“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不理会她的话,他将琵琶递到她面前。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那女子叫花铃。”他平静地念出那个名字。
她抱着琵琶,低着头,手指在琴弦上随意地拨弄,仿佛心不在焉。
“她身为青楼女子却自诩很有风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是京城当红的头牌。她有美貌,有才情,有八面玲珑的本事,有勾魂摄魄的手段,男人在她面前不是显得太笨太蠢,就是太色太贪。难得的是,她周旋在这些男人中,依然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