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她就看到宋家二老坐在手术房外的座椅,尤管家则是担心得坐立难安。
“老管家,万人迷现在……现在怎么样了?”她喘着气问,没注意到有个人从她一出现就用恨极的眼光瞪着她。
“啪!”
忽地,她颊上被人扫了一巴掌,宋夫人狰狞着脸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先是克死了玉修,现在连儿子你也不放过吗?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要去找你,万人迷会逃家吗?你这扫把星,为什么出事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宋夫人拉扯着她,抬高手眼见又要挥下一巴掌,风劭棠这回拦截住了。
“伯母,请自重。”他抓住宋夫人的手,另一手忙把董茗菲拉到自己身后。
“我教导自己的媳妇,你管得着吗?”
“要打人就认她是你媳妇,不需要时就罗织罪名把人赶出去,您老人家的标准令人不敢苟同。”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样说我!”宋夫人仔细一看,认出他来,“呵,是你啊,我当你和这女人分了,怎么?不干不净的还藕断丝连吗?小心这女人会到处勾搭男人,很不安分的,堂堂一个集团的总裁,不会喜欢戴绿帽吧?还是……你很习惯抢别人的女人,所以无所谓?”
听了夫人这席话,尤管家想起风劭棠是谁了,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就是出现在少爷日记本中的男人。
没错,就是风劭棠,当年集英集团的小开,那个让少爷痛苦的男人。
听见她的话,风劭棠则皱起眉。这位伯母打扮得一副贵妇模样,说的话却是尖酸刻薄。
宋夫人冷笑道:“可惜,就算你无所谓,这丫头还是不爱你啊!”
“我爱她就够了。如果等待也是爱情的一部分,我不在乎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待她的感情,所以顺便告诉你,我们结婚了。”风劭棠坚定的说。
宋夫人不甘的看着他,她好恨,她恨这孩子的轩昂自信,恨他的卓然不群,恨他有健康的身体,这些都是他们玉修所没有的。
她更恨的是董茗菲对他的感情,这是她那可怜的孩子终其一生最大的遗憾。
“结婚?呵呵……用一辈子的时间赌一份感情?你确定?我就是讨厌像你这种狂妄的臭小子!”
宋老爷看不下去的皱眉。“夫人,你闹够了没?这么多年了,你折磨人折磨够了没?任你再恨、再痛,玉修都不会回来了。”
宋老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风劭棠疑惑地看向他。
“只要让他们痛苦,我就能得到安慰。”
“你这是……”
这时,手术室里有了动静,医护人员匆忙走出来。
“宋怀君的血型是B型,血库目前缺血,我们已请求输血支援,但外调短时间内有困难,你们有没有非直系血亲的人可以捐血?”
风劭棠直觉的开口,“我可以。”
董茗菲脸色发白,死死的看着他,试了好久,她才勉强发出一些声音,“不行……你不可以!”
“茗菲,你忘了,我也是B型,我有定期捐血的习惯,血液很健康。”
她的心狂跳,连冷汗都冒出来了。“不……你不可以!”
时间紧迫救人要紧,护理人员不解地皱眉,“小姐……”
“他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宋夫人冷笑。“风先生身强体健,为什么不可以?迟了时间就来不及了,快准备啊。”她像是等着看好戏似的笑道。
“茗菲?”风劭棠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抓痛了,可见她用多大的力气在阻止他。
见状,宋老爷叹了口气,“风总裁,你不能捐血给万人迷。”
风劭棠浓眉拢近。“为什么?”
“因为……怀君是你的骨肉,你的亲生儿子。”宋老爷红着眼眶,缓缓道出。
这话像一颗威力强大的震撼弹,风夫人一听,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一旁一脸震惊担忧的丈夫怀里。
宋夫人脸上挂着恨极的笑意,眼神却有些涣散茫然,尤管家则是已老泪纵横。
风劭棠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慢慢低下头,看着哭倒在自己脚边的董茗菲。“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你有太多太多的机会可却选择了沉默,甚至一再误导我认为万人迷是宋玉修的儿子……你就这么爱那个人?爱到连儿子都希望是他的吗?”
董茗菲有苦难言,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失声痛哭。
B型血液终究是及时调来了,内脏破裂的手术得以继续进行,医生说了手术算是成功,但伤患还是得在加护病房观察几天,尤其这两天是关键期,情况若恶化得再动一次手术,而第二次手术的风险极高,成功率约莫只有一半。
董茗菲站在加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身上缠满白色绷带的儿子,未干的眼泪再度爬满腮。
“宝贝……你要好起来,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爸爸。”她想起风劭棠早些时候跟她说的话,心酸又内疚。
“你知道万人迷很喜欢画星星吗?尤管家把他带到我办公室的那一回,他告诉我,你曾说画星星可以许愿,集满了一百万个星星就可以许一个愿,等他集满了一百万颗星星,他……想见到爸爸。他还说,如果有第二次一百万颗星星,他要让我许愿,我们还打了勾勾……”说着他的眼眶红了。“他的愿望是那样简单,你却宁愿让它变成遥不可及……茗菲,我真的不懂你,不懂你为何会如此残忍、自私?”
听着他的话,她的泪没停过,如同他对她的责备及无法谅解,若万人迷有个万一,此生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爱那个男人,可你怎么能剥夺万人迷拥抱自己亲生父亲的机会?如果……如果这辈子我再也没机会听到他唤我一声‘爹地’,我真的会恨你……”
回想他的话,今天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真的都是她的错,是她处心积虑的不让他们父子相认。
她欠玉修哥的,以及承诺玉修哥的,却只能用风劭棠的权益去交换,这全是她的错……
这头,董茗菲在加护病房外的长廊椅上掩面痛哭,而她以为早已驱车离开的风劭棠,仍呆立在医院大厅。
一向机警的他,竟恍神得连有人站在他身后一步他都浑然未觉。
“年轻人,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感觉都很复杂。”
上了年纪的嗓音威仪浑厚,话语不多,却已足以勾起人的好奇。
风劭棠回过头,看到宋老爷和尤管家,皱着眉防备地看着他们。
“看来你对我也没什么好感,我们算扯平了。”宋老爷开口邀约,“旁边有家连锁咖啡馆,一起喝杯咖啡吧。”他是避开了自己的妻子,特意来找这个男人的。
三个男人进入咖啡馆,找了位置坐下来,风劭棠啜了口黑咖啡淡淡的问:“宋先生,可以请你解释方才的话吗?”对他的感觉“复杂”?很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宋老爷苦笑。“你和玉修差不多大,我看到你这年纪的年轻人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一般来说也仅止于此了,不至于有复不复杂的问题。”
风劭棠可以理解。就像自家养的宠物死了,在路上看到长相类似的宠物,也会不由自主多看一眼,但顶多也只是满怀思念的去摸一摸罢了。“所以呢?为什么复杂?”
“因为茗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