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对那名武将道:“这位大人是……”
“末将萧迁。”刚才看着王爷和太子短剑相接,他简直是胆颤心惊,偏偏不敢吭一声,直到皇后问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答。
“萧大人也留下一起用膳吧。”
“不敢不敢,末将还是先告辞吧。”萧迁一个劲地注意王爷脸上的表情,沈慕凌默然点点头,他才如蒙大赦般起身告退。
第4章(2)
陈燕冰只觉得好笑,也不强求他。回头看太子一声不响地走回自己房间,她追过去问:“殿下要吃什么吗?”
沈铮闷声道:“我的肚子还有点疼,不想吃。”
“那就叫他们做一碗热汤吧,配两块点心,你应该吃得下。”陈燕冰温柔地拉着他,送他回房间。
一进屋,他就抓住她的袖子颤声说:“母后,我猜应该是武王给我下的毒!”
“别多想,不可能是他的。”她拍拍他的头。
他张大眼睛看她,“难道母后现在和武王是一条心了吗?您认为他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
她要出门,沈铮却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哀求道:“母后,我求您千千万万别上他的当!”
她颇为诧异。上当?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意思?怕她上沈慕凌的当?他是知道沈慕凌在给她设什么圈套,还是单纯的担心而已?
御膳一房的手脚很快,一碗简单的白菜肉面很快送来。她见沈慕凌一碗面也吃得痛快淋漓,不由得笑道:“王爷,现在不是作战之时,也没有敌人在后方追赶,王爷不必吃得这么心急吧?”
“眼前纵然无敌,但身后未必没有。”他抬起眼,看到对面匆匆而来的身影,哼了一声,“眼前之敌不是也到了?”
来者是一名侍卫,他快步走入殿内,拜倒道:“王爷,兵部那边有急函送至,苏大人请您务必现在到兵部去一趟。”
沈慕凌无奈地丢开碗,对陈燕冰说:“看到了吗?一碗面都吃不踏实。”
她不解地问:“现在战事已经平定,兵部还会有急函?”
他问那侍卫,“苏大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侍卫看了陈燕冰一眼,欲言又止。
沈慕凌斥道:“皇后不是外人,有话直说,本玉最不喜欢看人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侍卫小声回话,“苏大人说,是与北燕的边境上出了些岔子,好像是北燕残部负隅顽抗和我军发生冲突,有十余人死伤。”
陈燕冰浑身一震,“北燕残部?这不可能,我已亲自签下命令,要北燕所有军队停止抵抗,就地等待整编。”
沈慕凌用白绢擦了擦手,起身建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军情有误,还是确有其事?”
她盯着他的眼道:“兵部乃军机要地,王爷敢让我去?”
他淡淡一笑,“你现在身处天府帝都,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敢让你去的?”
狂傲,是因为自信。现在的她是人家的笼中鸟,他有足够的自信将她掌控在手中。
陈燕冰深深吸气,“好,我和王爷同行!”
陈燕冰和沈慕凌一起来到兵部,令兵部震动不小。
兵部尚书苏博青当面就问:“王爷,今日所谈之事,皇后娘娘不宜在场吧?”
沈慕凌眉梢一扬,“怎么?北燕之事,北燕公主不能听吗?”他亲自拉过一把椅子,“皇后请上座。你们有什么急事,就直接当着我和皇后的面说。论行兵打仗,你们当然个个都是行家,但是要说对北燕人的了解,你我都得听皇后的。”
武王都放了话,众人哪里还敢不听?只是一个个神情古怪,显得极为勉强。
苏博青闷声道:“也好,这群北燕残部皇后娘娘肯定是认得的。他们的领军人物叫风自海,真是个疯子似的家伙,我们这边派人去整编投降人马,他竟然坚持不交兵器不交人,所以和我们的人爆发冲突,双方各有伤亡,我们这边死了十三名士兵,将士很是愤慨,都吵嚷着要灭了这伙人,宁要死尸,不要活敌。”
事态竟真的如此严重。陈燕冰蹙眉道:“风自海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个倔脾气的,皇兄在世的时候,他都敢公然违抗皇兄的命令,更别说你们了。他对北燕一腔赤忱,众多北燕旧臣中,最反对北燕投降的就是他了。我本以为我来到天府之后,他能死了复辟北燕之心,没想到还是这么强硬。”
苏博青哼声道:“强硬也没什么,在战场上我们什么难缠的敌人没遇过?现在只等王爷一句话,这群人该怎么处置?他们不过剩下六、七百人,咱们这边有三千精兵把他们团团围住,五打一,必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不可!”陈燕冰急忙阻止,“我已经和陛下签订两国契约,讲好我带北燕举国投降,陛下不会伤害北燕军民。风自海虽然是个疯子,但那六、七百士兵何罪之有?这一战万万打不得,否则万一激怒北燕其他百姓或军民,可就不是三千灭六百人这么简单。”
“那要怎样?打不得,可也和不了!难道就这么僵持着?”苏博青一脸的不悦,似在抱怨。
陈燕冰看向沈慕凌道:“这样吧,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军前给风自海。”
“他若不理睬呢?”沈慕凌缓缓开口。
她叹口气,“他十有八九是不会听我的,否则也不会坚守到现在都不投降。所以这封信只是为了拖住他而已。同时要请王爷派人带着我的另一封书信送到北燕长岭县,那里的驻军将领叫左冲,是风自海的丈人。风自海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这位丈人的话却极为敬服胜过圣旨。左冲会听我的话,收到书信后一定会即刻赶到风自海的驻地劝阻他。十天之内,我保证左冲会押着风自海到帝都来请罪!”
“又是十天?”沈慕凌幽然笑道:“你要欠我几个十日之诺?”
她忽然想到那追查奸细的十日之约自己还背在身上,现在居然又加上一个。但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些了立即回应,“兵不血刃的退敌是兵家上策,王爷若肯采纳,我这就写信。倘若这两封送出之后依然毫无用处我就认了,那六、七百人任你们处置!”
他看向众人,问:“还楞着做什么?竟没有一个人为皇后娘娘铺纸磨墨吗?”
苏博青沉着脸走上前,从桌案下的抽屉中拿出信笔,旁边有人忙为皇后磨墨。
陈燕冰快笔写好信,对沈慕凌交代,“我个人的印信留在宫内了,不盖印只怕他们怀疑书信的真假,我这一双耳环还是北燕旧物,上面有北燕皇室的图腾,他们应该认得出来,烦请王爷让送信的人务必先把耳环送上再给他们看信。”说着,她一边将耳环摘下,分别放在两封信上。
沈慕凌拿起其中一只审视,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讽刺地说:“这一只耳环也价值连城吧?”
“和数百条人命相比,它不值一文。”
陈燕冰的回答让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的苏博青也不禁动容。虽然两国之战是天府赢了,但是人命在每个人心中都有其自己的价值和地位。即使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主帅,也知道人命之可贵。
于是这位天府的兵部尚书主动道:“我这就派人把两封信送出去。”
“除这两封信之外,我们这里也该有所行动,总不能坐等左冲送人上门。”沈慕凌想了想,忽然道:“本王亲自去前线会会这个风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