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建澄顿悟道:“那女人在车里?”
“是啊,侯爷必然是怕她跑了,所以要紧紧盯着才放心吧。”
姬明烟也相信轩辕策是为了看住她,才要和她同乘一辆马车的。
但是他此刻并没有理睬她,而是独自一人躺在车厢一角睡觉。
她盯着他看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缓缓伸出手去,可刚刚摸到车门的门环,轩辕策便微笑着开口,“我若是你,就不在这个时候做这种困兽之斗。就算你跑得出车厢,外面上万的兵卒你又该怎么一一闯过呢!”
她紧紧担起拳头,“你打算一直不睡觉地看住我吗?”
“若是坐镇指挥了这么大的一场仗,你也会累的,所以我当然需要休息。但你若是总让人这么不省心,我也只好全才以赴地先看住你。”
他没有睁开眼,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却足以让她呼吸艰难。
“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杀了你!”她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轩辕策笑了,“我知道你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我为慕容眉报仇。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还不想死。只有我活着,你才能继续活着。”
姬明烟在他面前真是无所通形,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他似乎都有办法看出她的心事。她很不喜欢被人如此看透的感觉,但是她却已被他看了个透彻。
“要怎样你才会放我走!”她思忖着,“要我帮你达成一个心愿,还是帮你做完什么事!”
他的眼皮慢慢报开黑眸缓缓展露,凝望着她时,眸光有些复杂,“你想和我做交易?”
“是。我想,任何事都该有可以转园的余地,侯爷不该不给我这个机会。”她努力让自已平静,但是她听到自已的声音却像是软弱的恳求。
他将手枕在后脑,想了好一阵,然后伸手敲了敲车窗,“叫连将军来见我。”
败快的,连建潜来到马车旁问道:“侯爷叫我?”
“上次说到东辽近来有矣诏,派去侦察的人马有回报了吗?”
“还没有。因为和江北打仗,所以我让探子都留在了边境,以免惊动了东辽对战局不利。”
“尽快让他们回来,当然,情报必须准确。”轩辕策说完话,侧目看了眼姬明烟,“关于东辽,你知道多少?”
“不如对天雀知道的多,不过……”她习惯性地咬唇,“也知道一些。听说他们现在把持朝政的是太子,皇帝已经没有实权。太子是个堵血好战的人,一直有吞并天雀之心,所以近来骚扰频频,我们边境很不安宁。”
“那你知道是谁在帮天雀抵抗东辽吗?”
她很不情愿地回答,“是你。”
他故作感激地点头。“多谢你没抹杀我这点功绩。”
她冷笑道:“可就算你有功于朝廷,也不能成为你扶功抗旨的凭恃。”
“你的脑子里到底被慕容眉灌输了多少错误的讯息?”轩辕策啧啧叹息两声,摇摇头,“现在我要想办法给东辽一点教训,要让他们知道天雀不是他们一朝一夕能吃得下的。可是,我花了太多的兵力在与朝廷作战上,这一战肯定已经惊动了东辽,我怀疑他们不日就有动作会威胁天雀,而我的临江,是最靠近两国交界处的地方,首当其冲要做为迎敌重地。你,有何良策?”
第3章(2)
姬明烟想了许久,“东辽人向来是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和这种人为敌最为麻烦,只能恩威并重,一边怀柔一边镇压。前些日子,听说他们在招兵买马,应该是为了和天雀开战,只是在找时机而已。”
“帮我把东辽人解决掉,我会给你一个提心愿的机会……”轩辕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尾余音悠长,简直是诱惑。
她陡然精神一振,脱口而出,“当真?”
他从自已手上摘下一枚碧玉戒指,拉过她的手。因为她的手指比他的细,所以那戒指只能勉强戴在她的大拇指上才不敢滑落。
“凭这戒指你可以任由进出临江侯府,差使我的人。只要在临江界内,不会有人拦阻。”
她惊讶地看着那枚戒指,“你可知道你一下子给了我多大的权力?”
轩辕策笑道:“你这句话说对了一件事,再大的权力,都是我给你的。”
因为严冬来临,临江外面的松月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又被积雪履盖,远远看去,已经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冬太行雪满山。”的景象了。
此时,有一乘朱红色的马车由远至近缓缓来到江边。赶车的车夫穿着朱红色棉眼,头载皮毛帽子,对着车厢内说道:“姬姑娘,这江面都冻上了,劝您还是不要下车比较好。去年这条江面冻冰后,有好几个孩子调皮误踩薄冰而落水溺毙。”
车内沉默片刻之后,才有个女声轻轻传出,“那就先回去吧。”
马车吱吱呀呀滚过积雪往回返,不出几刻就进了临江城,此时因为雪天路滑,有一匹运粮食的骡子脚下不停地打得,在路面上走得颤颤巍巍、东歪西歪,几乎把一条路占去了三分之二。
车夫见状急忙一勒缓绳,将马拉住,然后高声喊道:“这骡子是谁的?还不赶快拉住了!”
骡子的主人琅琅跄跄地从后面跑过来,急忙拉住了骡子的缓绳,陪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转身去买个烧拼,这骡子自己跑了。”
“骡子跑了丢了货是小事,若是冲撞了不该冲撞的,平白给自己惹上祸事,你可不要后悔喊冤。”
骡子的主人这才看清车夫的穿着,不禁吓了一跳,“您……您是侯爷府的?”
车夫哼了一声。
“那,车内坐着的……难道是侯爷?”那人已经吓得口齿不清了。
“若是侯爷,你小子现在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说话了。赶快走吧?”车夫挥着手中的鞭子。
车门这时忽然开了,一名围着白色孤裘的女子走下来,或许是因为天寒地冻之下,人的眼睛看什么东西都太模糊,又也许是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氰氢了视线,骡子的主人只觉得这女子的脸孔虽然被厚重的衣衫遮住了泰半,却依然自有高贵气质教人移不开视线。
“老徐,他的骡子没有在蹄子上绑东西,你帮他找点稻草来绑一绑,免得一会儿还要打滑,可怎么走路?”
听那女子开口,车夫为难地说:“姬姑娘,不是我不帮他,是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侯爷那边肯定等得着急,再不回去,只怕侯爷就要派人来找了。您虽然不怕,可是侯爷的家法小人承受不起啊。”
“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你怕什么?”女子淡淡说道,“若是侯爷派人来,我自会和他解释。”
她踱步到路边的一个小首饰摊予上,从中拿起一条珍珠项链,随意询问。
“这项链要多少钱?”
女摊主瞧着她笑答,“是您要,我就不要钱。我怎么能和未来的侯爷夫人要银子?您喜欢尽避拿去戴,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得您能看得上。”
姬明烟却又把那项链缓缓放回去,“我不白拿别人东西,您的好意,我担当不起。”
那女摊主见她神情幽冷,比冰雪还不宜亲近,不禁尴尬地瞧着那条项链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个月临江侯轩辕策和朝廷于怒江一战之后,不仅没有受到重创,反而势才更大,俨然已拥有半壁江山。
而轩辕策在这一战之后,从江北带回一名女子的传闻不隆而走,成了临江百姓街知巷闻的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