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一挥长袖,“都退下。”
爆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殿门也已被关好。
她扬起下巴,“你有什么话,现在左右无人,可以说了吧?”
“微臣想问太后一句话。”
“什么话?”
“陛下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句话真如惊天炸雷般劈在了苏太后的心上,她娇美的小脸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惨白得像鬼一样。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指——
“大胆的慕容眉……哀家没有向皇帝告发你们慕容家瞒天过海、欺君固上。你却敢如此侮辱哀家和先帝……来……来……”
姬明烟平静地看着她,“太后想叫人来吗?难道您想让微臣当着众人的面,再把这个问题问一遍?”
如同被手扼住了咽喉,苏太后的五官都拉曲在一起,喉部动了动,后面的话却噎住怎么也吐不出来。
“微臣如果没有实证,是不会这样来问太后的。微臣已经悄悄从内宫调阅了绝密卷宗,查过太后当年被先帝临幸的妃录,有意思的是,太后当年最后一次被临幸的时间距离陛下出生的日予,仅有七个月。”
苏太后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先帝当年出巡南方,一走就是大半年,哀家在忧心太甚后早产,几乎是九死一生,此事后宫之人都知道。”
姬明烟不理她的狡辫,继续说:“太后虽然早产,但诞下的却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所以先帝得知您生子之后,立刻赶回京城,册封您为贵妃。此后不久,皇后病逝,您就顺理成章晋升为皇舌。”
“这是哀家应得的。”
“但是先帝并不知道,这唯一的皇嗣并不是他的儿子。”
苏太后听她一语道破,立刻怒喝,“慕容眉!你凭什么污蔑哀家的名节?你说陛下不是先帝所出,证据呢?”
她轻吐出一个名声,“岳冲。”
蓦然变了脸色,苏太后惊恐地瞪着她,退后两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中。
“你;你是什么意思?”
“岳冲。当年江湖的第二高手,突然销声匿迹,据传是为情所困。我请人去查过,他当年是因为心爱的表妹另嫁他人才意志消沉,而他的表妹,正是太后您。”
“是我又怎样?就算我们是表兄妹,也不能污蔑我们就有奸情。”
姬明烟还是平静叙述,“太后入宫之后,岳冲始终不能忘情,所以趁宫内征召高手入大内之时,投身朝廷。他武艺高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很容易就过了关入宫侍奉,一晃眼就是十三年。起初第一年,他不能入后宫,只能在宫墙外守候。第二年,他藉着先帝出宫踏青之时与你相会,但你那时已是苏妃的身份。可惜啊,一对有情人,劳燕两分飞。民间有云: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你住口!”苏太后尖叫一声,眼睛红得好似要喷出血来。她惊恐地瞪着姬明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无人知道的事情,对方却能叙述得如亲眼所见一般。
姬明烟看透了她的心事,微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的事情虽然瞒过了先帝,却瞒不过太监宫女的耳朵。您许以他们重金厚利,让他们帮您隐瞒真相,同样,我也可以拿重金厚利,令他们说出实情。其实即使我不追查,试问太后您“九尾狐”的艳名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别人口耳相传,流出了秘密?”
第10章(2)
“你到底想怎样?”苏太后从齿间将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要哀家求你?还是要哀家也许你以重利?”
“名与利,都不是我心中所想。”她柔声道:“我只想要太后的一个保证。”
“你说……”
“请太后再也不要找我和轩辕策的麻烦。”
一瞬间,大殿忽然陷入了沉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太后才重新开口问。“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太后几次派人杀我,可惜我命不该绝。如今我活着来见太后,就是想要告诉您,不要再做无谓的蠢事。您杀了我,非但无法挑起争端,只会激怒轩辕策,若他造反,您的儿子还能坐稳皇帝之位吗?也劝您别再动什么歪脑筋,答应我的要求,我今日所说的事情,策也知道,您不想让他将此事公诸于众吧?”
“不!”事关孩子的安危,苏太后慌乱地喊道:“你们不能伤害念康!他是无辜的。”
姬明烟也点点头,“是啊,陛下只有十一岁,虽然少年老成,心思狡黔,但毕竟与一般的孩子一样,以您为荣。若他知道他竟然是个名不副实的假皇子,他还有脸面坐在那张龙椅上吗?”
苏太后痛苦地以袖掩面,“求你……不要说出去。”
“我是女人,岂会不了解您的心情?我既然只身来见您,就是为了替您守住这个秘密。只要您答应,此生再不与我们为难,我就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不仅陛下不会知道,就连岳冲也不会知道您曾对策做的那件事清。”
苏太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当然明白姬明烟所说的“那件事”是指自己曾色诱轩辕策。
银牙暗咬,指关担白,她字字艰难地吐出,“好,哀家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凭什么让哀家相信你不会到外面乱说话?”
姬明烟笑答,“微臣说了,微臣只身前来已是诚意的表现,太后若是不信,微臣也没有办法。”
苏太后绝望地看着她,如同被关在笼子中的困兽一般,所有的利击利爪都被人斩断,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
事到如今,她只得说:“好,哀家答应你了……”
姬明烟离开内宫的时候,发现本来在宫门口等候自己的马车旁还多了一匹马,轩辕策拉着马缓,悠闲地靠着车壁等她。
见她平安出来,他像是吐了口气,快步走上,用自己的大衣将她一把裹住。
“怎么说这么久?”
她娇笑着抬起头,“女人之间的话,总是比男人多一些。”她向四周看了看,“我爹呢!”
“你爹说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大概是他还不习惯多了我这个准女婿,不知道该怎样和我说话吧?我与他本来同殿为臣,现在却成了他的晚辈,这身份落差太大,但其实他有我这个女婿该觉得光荣才对。”他语气骄傲地说着。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在抱怨?”姬明烟娇嗔着瞪他一眼,“陛下呢!”
“答应你会让那小子平安,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他要整齐了人马才能赶回来,现在大概还在半路上。”轩辕策拉着她上了马车。
她还没有坐稳,就被他揽迸了怀里,唇上热烫的温度,立刻驱走了春夜的丝丝凉意。
“这回总算把所有的事情一起解决掉了,你该没有拒绝嫁我的理由了吧?”
姬明烟嘟凌着回应,“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变故……总要等季道远被定了罪之后……”
“你是不是还要赖到小皇帝亲政之后再嫁我啊,”他不悦地夔眉,“我提醒你啊,那只小包狸今天威胁我说,他若亲了政,一定会找我的麻烦。”
“你若是个忠臣良将,谁能有借口找你麻烦?她打了个吟欠,“我困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又想用缓兵之计?姬明烟,我轩辕策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我告诉你,聘礼我已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会敲锣打鼓送进慕容府,到时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