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么?”
就在梅纱处理突发状况时,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忍不住仰头叹息,不想遇见一个人的时候,偏偏去哪里都会遇见。
“你没看见吗?我在工作。”她连头都不回,继续手边的事。
“正因为你在工作,我才问你在做什么,医生明明交代过你不可以太劳累。”
蒋御文走到她面前,执意要与她面对面。
他今天来参加一场客户举办的尾牙,想不到这场尾牙是梅家美宴负责的。
而且一进场就看见那个挺看肚子,踩看平底鞋满场跑的孕妇。
他当下眉头皱起,抓了一个工作人员询问,得知梅纱从下午三点起,就没有一刻闲下来。
“我很清楚医生说什么,我很好。”她倔强地回答。“现在,你是客人,请好好享用今晚的美食。”她朝他微笑,非常职业的笑容,接看转身不去理会他。
蒋御文追上来拉住她。“你不应该再继续工作,你的身体无法负荷。”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有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今天这场尾牙半年前就订下,你也是受邀宾客,会不了解这场宴会代表什么?会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重视?”
蒋御文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他很讨厌应酬,能不参加就尽量避免,今天是因为宴会主人是重要客户,他才破例参加。
而梅纱会这么重视,自然是因为把这场宴席办好,对梅家美宴的声誉会有极大的加持效果。
“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你不用事事往自己身上揽——小亭也可以帮你,她不是菟丝花。”
“我更不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上的事,她不喜欢别人多嘴,就算那人是蒋御文也一样。
就连姊姊叫她留职停薪回家去,她都不予理会,坚持要待在工作岗位上,蒋御文又算什么?
她越过蒋御文,要去问好友甜点准备得如何,却走得太急,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滩翻倒的饮料未清理,硬生生滑了一跤。
“纱纱!”见她摔跤,蒋御文心脏差点跳出来,他看急上前,看看因为疼痛而蜷曲成一团的女友,顿时手足无措。
“很痛?肚子?”他想起医生交代的事项……心不禁一惊。
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下一回不只可能保不住小孩,连大人都有危险——上个月与李国泽打架,让纱纱的身体受到很大的伤害。
现场顿时一团混乱,一群人围在梅纱身旁,只见她脸色发白,抱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纱纱、纱纱……纱纱说过多少次?要把地板擦干,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
蒋立亭奔到好友身旁,心急的责备没有把工作做好的员工。
就是因为纱纱事事亲力亲为,只要看不过去的事就会自己动手,才造成这些人要时刻盯着!
“让开!”只慌乱一会,蒋御文就逼自已冷静,他推开围在梅纱身旁的人,将她抱起,走出会场,坐上自己的车子,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去医院。
一路上,梅纱都没有说话,因为她痛到没力气了,但她可以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情绪不稳,似乎在压抑什么。
她没办法睁开眼睛,只能努力跟侵袭她的黑暗搏斗。
“纱纱,不要睡,醒一醒!”看情况不对,蒋御文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很痛、很不舒服,但是你不能睡——为了小孩、为了我,你醒一醒!”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他害伯失去纱纱——上一秒她还活蹦乱跳,有力气反驳他,跟他作对,下一秒不过摔了一跤,她就萎顿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到医院,他抱看快痛昏的梅纱下车,大吼大叫的要人来帮忙。
医护人员将梅纱从他怀中搬上活动病床推入急诊室,她软软的倒在病床上,脆弱的模样让蒋御文情绪激动。
“保住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下来!”他有了最坏的打算,在医生开口前,先行说出自己的决定。
梅纱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像被绑起来,她眼睛半睁,看见蒋御文慌乱的脸。
奇怪,明明下定决心不要他了,可在这么危急的时候看见他的脸,她却觉得好安心。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看他失去王子形象,对医生吼着一定要救她……
梅纱闭上眼睛,终于忍受不了子宫收缩的疼痛,发出了尖叫。
“纱纱!”耳边传来蒋御文担心的呼喊。
围在她周围的医护人员躁动起来,连忙拉上蓝色布帘。
陷入昏迷之前,梅纱最后看见的,是蒋御文泛红的眼眶,以及他不停的张口呼喊她……
第8章(1)
淡粉色的妇产科单人病房里,一群人围绕着病床,七嘴八舌地对着病床上,被勒令短时间内不能下床的孕妇碎念。
“就跟你说工作有其他人会做,你急什么?你这次摔了一跤没有流产,下一次呢?你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吗?以为自己上产台没有危险吗?你忘记妈妈是怎么走的?你能不能用点大脑。”
声音最大,骂得最狠的,正是梅林。
梅纱捣住耳朵,对姊姊的怒吼感到害怕——妈妈是在生弟弟时难产,最后大人和小孩都没有救回来。
妈妈离世时她还小,但她知道这事带给父亲和姊姊很大的伤痛,所以她初次差点流产时,姊姊的反应非常大。
“姊,你小声点……”她知道错了。
“不大声你听得进去吗?我讲过多少次不准你来上班,在家里休养到小孩生下来为止,你不听,偏要来,以为我老到那点小事都会搞砸,我忘性有这么大吗?!”
“姊,我真的没有这样想。”梅纱小媳妇似地辩白。
“你的作为让我这么想!”梅林火大的怒吼。
梅纱立刻闭嘴,乖巧的喝看姊姊煲的补汤。自己也深深觉得她没有流产,真的是好运气。
“梅林姊说的没错,纱纱,你太莽撞了,以后不准你到公司来,乖乖在家养胎!”蒋立亭难得生气,板起面孔训斥好友。“那么会照顾别人,结果却照顾不好自己!”
梅纱环视来医院探望她的人,有姊姊、姊夫、公司里的同事、亭亭,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满是担忧,她有点心虚地继续低头喝汤,不敢看向关心她的亲友们。
当她把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时,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不对呢?
啊,想起来了,是蒋御文不见了,如果他在的话,会在她把汤喝光的第一时间收走空碗。
“哥哥去帮你办一些手续,等等就回来了,纱纱,从你进医院,哥哥就一直守在你旁边,他没有离开过,真的!”看出好友眼里的疑惑,蒋立亭立刻解释。
“你不用多说了。”梅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因为她都知道。
当她和胎儿脱离险境,被从手术室推往一般病房时,自始至终守在她身边的人,就是蒋御文。
他看起来非常不好,一脸的惊吓恐慌,看见她没事时,他松了一口气,可人赶不走也骂不走。
他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甚至开口要求——
“我们结婚吧。”
在不恰当的时机求婚,她只觉得他疯了。
“我想照顾你,我们结婚,搬来跟我一起住,让我照顾你好吗?”他卑微的说。
“照顾?我需要吗?!”
她当时很生气,觉得他把自己当成需要人家照顾的小孩,
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连下床都很困难,上个厕所也无法自理,蒋御文二话不说,卷起袖管协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