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婆娘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被她看得浑身泛过阵阵寒意的龙项,随即想起了上回与她交手后的刻骨铭心教训。
云侬的两眼定在龙项紧握着严彦的那只手上不放, “正巧,我也想问你这句话。”
在他俩之间的严彦,有些不明白此刻空气中荡漾的诡谲是从何而来。
“小侬,你认识龙项?”怎么好像一副很熟的模样?
她不答反问: “你也认识他?”
“算是……”他顿了顿,苦思了好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地给出个他认为差不多的答案: “半个朋友。”
“才半个?”龙项听得满腔怒火都快烧了上来,“姓严的小子,好歹我也同你喝过酒、烧过黄纸,你这家伙能再不讲义气点吗?”枉他这些年来掏心掏肺地当这臭小子是兄弟,他居然只是半个朋友?
严彦拨开他的手, “义气一斤值多少?”
“你哪时被这敛财的婆娘给带坏了?”龙项想也不想地就将云侬当成元凶。
“木头,你先过来一下。”云侬赶在他俩叙旧之前出声打断他们。
严彦二话不说地推开龙项,乖乖步至她的身旁。她侧首瞧了瞧一脸惊讶的龙项,然后两手重拍在严彦的肩上语重心长地道。
“我记得,我曾叫你多交几个朋友。”早年前,因她老觉得他性子太孤僻,又甚少与人往来,为了开拓他的视野,也为他在江湖上行走方便,她是这么叮咛过他。
“交了。”
“我不是叫你交杀手当朋友的。”他哪个不交偏挑个同行?
他不解, “有差?”
“好让你们哪日一言不合互砍时,还看在同行的份上互打对方五折吗?”他也不想想这人的排名还在他上头呢,他怎么就这么不爱惜他的小命?
从没想过这点的严彦,认真地想象超那景况一会儿后,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九折尚可,五折太亏了。”依他看,倘若他不放水的话,他和龙项最多就是打平。
“喂!”被晾在一旁的龙项听不下去了。
云侬防备地一手将严彦拉至身后,接着巧笑倩兮地朝龙项一揖。
“状元兄,别来无恙?”
龙项可没她那好心情, “见到你这张脸,我就心疼我那些被你坑过的钱……”
她甚是愉快地扬高了唇角,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你!”龙项气结地指着她的鼻尖, “我也不过是砸过你一回生意,你还好意思记恨我?别忘了当年你可是因此讹了我一大笔银子!”
“你砸的那笔生意,正是严彦的买卖。”云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早已消灭的怒火,又因这位状元郎而又开始隐密燃烧。
身为掮客,她其实也不爱与江湖中人结仇的,可这位向来就在江湖上横着走的杀手状元,那回偏巧不巧地就是挑上了她为严彦安排的买卖,她记得当年龙项收了大笔的保镖金,说什么都要保护严彦正要下手的对象,使得进入杀手这一行以来从未尝过败绩的严彦,不但头一回因下手失败砸了买卖得付出庞大的赔礼金,还因此躺在床上养伤养了半个月……
哼,伤了她的人,这要她如何不记仇、如何不去替严彦找回场子来?当年她没高价将这位状元郎卖给那位看上他的外族公主,他就该感谢严彦要她别太记恨了。
“……你俩何时狼狈为奸了?”没想到他俩之间有这层关系的龙项,呆楞楞地张大了嘴。
她这才正式告诉他, “我一直都是他的掮客。”
“怪不得……”龙项恍然大悟地拍着额,不一会儿又气急败坏地问:“原来你是为了护短才暗坑我?”搞半天那位外族公主会追在他身后三年,就是因她想替严彦解解气?那她后来还好意思跟他收取打发外族公主的那笔钱?
“客气客气,就是不知公主殿下近来可好?需要我通知她一声,好让她与你叙叙旧情吗?”反手暗地里将他卖过一回的云侬淡淡地笑了笑。
“你……”陈年噩梦又再次被她挑惹起,龙项恨恨地瞪着这个害他远远避走关外三年的元凶。
严彦动作飞快地挡在云侬的面前,一掌使劲地推开想上来一清旧怨的龙项。
“你怎会来这?”之前不是听说他在江南做买卖吗?
龙项没好气地抹抹脸, “我这不是在躲人吗?”
“躲谁?”
“那个……”他蓦地闭上嘴,一甩先前的怒意,反而亲亲热热地一掌环上严彦的肩, “我说小严哪,老哥我——”
云侬先一步地截断他的话尾, “木头,该回家了。”
“哦。 ”
龙项赶紧口下留人, “等等,严彦得留下来!”
“不知状元兄找他有何要事?”云侬微微眯着眼,非常清楚这位招招摇摇过江湖的状元郎惹是生非的能力。
他摸摸鼻子, “我不过是想请他替我挡挡某个人而已。”
“何人?”
“……武林盟主。”
“天快黑了,咱们回家收衣服煮饭。”云侬勾过严彦的手臂,决心速速带他离开这位招蜂引蝶的旧友。
“既然你在此,那找你更佳!”龙项踩着疾快的步伐,一转眼就来到门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染指他媳妇?
严彦沉下了脸,一手覆上了腰际的软剑, 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慢着,你先让我把话说完!”不知他俩是何关系的龙项,连忙赶在他出剑前举高了双手自清。
云侬清冷地问: “当年坑了你一笔后,你不都说咱们已断绝往来了吗?”
“事有轻重缓急。”
“很好,咱们没交情。”反正她家中还有一个养伤的冤大头,不差他这另一笔钱,况且,她才不想平白无故沾惹上武林同盟那个人麻烦。
“你当真不伸个援手?”龙项烦恼地一手抓着发,没想到她半点情面也不看。
倒是严彦缓下了脸色, “你何时与武林盟主结梁子了?”
“其实也不是结梁子……”他吞吞吐吐地说着,后来迁怒地瞪向严彦, “总之说来说去这事都是你害的。”
“我?”
项愈想愈忿忿不平, “谁让你干这行干得那么低调?你要是高调些,宗泽他也不会找上我了。”
“状元兄,咱们很忙。”云侬冷不防地提醒他。
知道左右都躲不过她的质问,龙项挺不情愿地咂了咂嘴,对近来也不知躲哪去,故而还没听到消息的这两人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若非必要,其实咱们也不想无缘无由就去同那些江湖正派人士交手,毕竟井水不犯河水,功夫路子走得更从来就不是一道。”
“然后?”
“前阵子的武林大会你们知道吧?那个也不知吃错啥药的宗泽,在又连任了武林盟主一职后,突然就兴起了想与我切磋武艺的念头,说什么都要与我一较高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剑。”
严彦一楞, “切磋武艺?”
“对,他还说到时他要广邀武林同道观战,就当是做个见证。”龙项有苦难言地皱着一张脸,“你说那小子这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没事找事吗?都拒绝他不下十来回了,他却是死活都听不进耳,硬要我与他一战,不但派出了大批人马四处找我,搞得我像名逃犯似的,还害得我近来因忙着躲他,都没法去接我的买卖。 ”
“宗泽怎不找韩冰?”严彦想不通地问,因他知道,韩冰的武功造诣其实也不逊于龙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