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罹患厌食症通常跟心理因素有关。”他直视她,试着从她表情的变化看出端倪。
“是又怎样?”她面无表情,显然有所防备。
“如果能够帮助你的话,我很愿意。”他坦诚地表明立场。
她似是不敢相信,迟疑片刻。“你想帮我?”
“对。”
“只要我说得出口,你都办得到?”
“我一定会尽力。”他承诺。
她凝睇他,瞳神明灭不定,奇异地闪烁。
她不相信他吗?他苦笑,正欲再度强调时,只见她拿毛巾擦干手,来到他面前,扬起清丽容么。
她眼波盈盈,看得他呼吸凌乱。“如果,我要你爱我呢?”
“什么?!什么?!”他震慑。
“做不到吗?”她话里嗜着挑衅。
她是认真的吗?他惊异地瞪她,心跳犹如脱疆的野马,不听话地奔腾。
“你要我……爱你?”
她微笑,软嫩的朱唇勾勒着近似诱惑的弧度。
那是对他的邀约吗?
狄在风云时感到一阵血气冲脑,焚烧理智,失了魂,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中邪了,但身体仿佛自有主张。
他一把擒抱她,近乎饥渴地将到手的软玉温香紧紧揉捏,俊唇贪婪地咬吮她唇瓣,汲取女性的芳香。
她的唇,好软好甜,他记得这味道,跟上回在东京他强吻她时一样,也跟两年前,他求婚后那个旖旎浪漫的夜晚,善庭羞涩地献给他的吻一样……
她不是善庭,但她,总是令他想起那个傻透了的可怜女孩。
一股酸楚横梗着狄在风的胸臆,夹杂着熊熊情欲,他全身灼热,迫不及待地伸手解怀中佳人的罗衫。
有短暂的瞬间,他察觉到她娇躯忽然变得僵硬,似是抗拒。
“你害怕吗?”他稍稍松开她,停下激烈的深吻,在她耳畔吹拂着温柔的气息。
她不答话。
他深吸口气,凝聚全身所有的自制力。“要我放开你吗?”
她犹豫着,娇喘细细,他安静地等待,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那刻骨铭心的折磨宛如百年时光。
终于,她摇摇头,晕红的脸蛋埋进他颈间。
他倏地发狂了,毫不迟疑地立刻横抱起她,大踏步寻找她的闺房。不一会儿,他踢开一扇半掩的门,房内有一张铺着玫瑰色床罩的双人床。
他抱着她一起倒向床,居高临下,俯视她在夜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娇美的容么。
他伸手抚摸她脸颊,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的陶瓷,然后,大手顺着她起伏的胸线滑下,一颗颗,解开她睡衣襟扣……
窗外,春雨仍绵绵不休地落着。
她在做什么?
激烈的欢爱过后,狄在风沉沉睡去,江雨欢却是一直睁着眼,神智异常清醒。
窗外春雨已停,夜色深浓,周遭静寂,唯闻狄在风轻微均匀的鼻息。
她听着,情绪意外地平和。
奇怪,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到愤慨的,至少该极度厌恶。为了成就计划,她奉献出自己的rou体,与他肌肤相亲。
她以为自己会很呕。
但好像并没有,她仍从激情中享受到欢愉,甚至比两年前那个混乱迷离的初夜得到更多快感。
所以归根究抵,她也是个yin荡的女人?
一念及此,江雨欢无声地笑了,眼神阴森闪烁,嘲讽着这夜,嘲讽着自己。
原来她也可以很坏的,不输给身边这男人。
她悄悄坐起身,尽量不惊动酣睡的狄在风,就着朦胧夜色,她深刻地瞅着他。
就连入睡时,他的脸庞看来也那么俊美无比,五官像雕像般立体,尤其那贵族般的鼻线,实在很迷人。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会对他恋恋难舍,甘愿成为他风流游戏下的祭品,他太帅了,拥有这般性感的魅力简直是一种罪恶。
难怪她从前会那么傻,被他玩弄在掌心而不自知。
江雨欢又笑了,这回,微微逸出粗嘎的低音。
她猛然掩住唇,很讨厌自己现在的嗓音,她曾经有一副清脆如黄莺的好嗓子,自从那次车祸意外后,便被上天夺走了。
这都该怪他!
凝定在他脸上的目光瞬间变得狠绝,他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在梦中轻颤了颤,眉宇皱拢。
作恶梦了吗?该不会梦见她了?
江雨欢冷冽地勾唇,在心里默祷,希望魔鬼能够纠缠上他,让他魂梦不安、神经衰弱。
那她,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她心口一揪,倏地领受到一阵莫名的刺痛,痛得她差点透不过气。
她不敢再躺着,不敢距离身畔的男人太近,她侧过身,踢手踢脚地下床,裸着玉足,独自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她愣愣地出神,许久许久,当窗扉射进第一道天光,才霎时惊醒——
接下来,该是好戏上场的时候了。
第8章(1)
狄在风不晓得怎么爱一个人。
从小,他便失去了亲人,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只有曾诗诗,他们就像一对幼小失估的兽,舔着彼此的伤口长大。
他们走过荒野丛林,经历的黑暗远远多过于光明,若是不懂得学会残忍的手段保护自己,便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所以当年,当他遇见生活里只有阳光、没有阴雨的江善庭,其实有点手足无措,常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在虚假地敷衍她的时候,内心总是免不了有一丝愧疚。
而今,他在冲动之下,对江雨欢承诺了爱情,清醒过后,却不由得慌了。
他从来只懂得拈花惹草,与一个又一个女人玩着风流游戏,女人对他的保鲜期限往往不超过两个礼拜——这样的他,谈爱情?
那玩意儿不是他给得起的东西。
但,既然已应允了江雨欢,他便立誓要认真学习去爱,他像初初入门的学徒,从最基本的做起。
首先是接送她上下班。
不论晴雨,不论多早多晚,只要她一通电话,他随传随到。
她不肯进食,他便耐心哄她吃饭,每天都亲自为她下厨,变化各种料理,带便当给她。有时候,她只是同意多吃一块三明治,他就乐得一颗心飞扬。
周末假日,他会驾车与她出游,台湾各大风景区几乎都玩遍了,她喜欢看电影,他跟客户应酬过后陪她去看午夜场,她想看日出,他牺牲睡眠带她去海边。
跟她交往,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像一般女人,不是收收鲜花首饰便会觉得开心,送她礼物的时候,他往往得费尽心思。
他曾经送她玫瑰花,她看也不看地丢在一边,送她宝石项链,她说太昂贵受不起,送她水晶八音盒,她嫌易碎,送她特制的钢笔,她说自己不习惯用。
后来,他亲自养了一盆观赏用向日葵,从播种开始,每日拍照写观察日志,在开了第一朵花时,小心翼翼地捧到她家献宝。
她收下了那份礼物,将它养在窗边,某天他拜访她,看到那长得活泼灿烂的花,喜不自胜。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他明白,她喜欢那盆向日葵,感受到他的诚意。
原来只是送一份小小的礼物,也需大费周折,而对方收礼时的欢欣喜悦,也将成为自己的幸福。
狄在风初次领悟这样的心情。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般甜蜜。
但爱一个人,也是辛酸的,尤其在你不确定你爱的那个人是否也爱你的时候。
江雨欢爱他吗?
狄在风发现自己经常不由自主地疑惑,这个主动要求与他谈恋爱的女人,对他,究竟是何心思?
他参不透她。
纵然他经验粗浅,但自认己经是尽力呵护她、疼惜她了,他不曾对任何女人这般温柔体贴,包括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