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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恬淡地笑看他,再道:“一个人,只有心中转着许多事又怕别人问起,才会一张口就先否认出来,就是怕被人发现他心底的秘密。”

  殷玉书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没有立刻置评,而是淡然地问:“你现在要是说谎,还会有这个习惯吗?”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她一副受惊小兔子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笑了,“不用害怕,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想得更透彻,却不像是饱经风霜后有如此阅历的人……琬儿,你不会隐瞒了你的年纪吧?”

  她尴尬地苦笑,“爷说笑了,我又不是会法术的妖师。”

  “就算是个妖师我也不怕。我这个人从来百无禁忌,人也好、妖也好,只要心是好的,我都一视同仁,只是,我有一个忌讳也许应该提前告知你。”

  “爷,您说。”

  他忽然声音一凛,“我生平最恨叛徒,边关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身负护疆之责,身系一国安危,绝不允许属下有丝毫的二心。”

  薛琬容心中慌乱,不敢正视他的眼,只得低看头说:“是的,爷……奴婢记住了。”

  他看着她光洁的额头和两排颤抖的睫羽,留意到她一双手十指在衣角上拚命交绞着,于是他知道这丫头的确有事在瞒着他。虽不知道这事是大是小,但显然自己的话已经惊动到了她。

  他平生不做冒险的事,可留她在身边,这件事看起来倒是挺冒险。

  他并非胆小之人,也不信这丫头能招来多大的祸事,若她以前的确曾安逸地生活过,那现在的境遇已是上天对她最冷酷的惩罚了,他实在不忍再亲手斩断她第二次生存下去的希望。

  每每她迫切地向他表白自己愿意努力用心地学习伺候他时,他总觉得她其实是在勉强自己做不快乐的事。这明明不像是她能做好的事,她却硬要强迫自己。

  是因为每个人生来在世间总有不如意吧,她的无奈他虽不知起源,但他的人生中也有着不愉快,如果人人都能像她这样不抱怨、努力令自己去适应或改变,也许不是件坏事。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勾起她的脸颊,“行了,别吓得好像我是要吃人的老虎。你只要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就好,我想你应该没胆子骗我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

  “是的,爷”她怕看他,怕看到他能洞悉人心的眼,也怕看到他可以温暖人心的笑。在这样的双眼面前,她无所遁形,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后,会将她直接送交官府。

  但她更怕的是让他失望,当他发现自己被她欺骗时,笑容便会消失,而她的心就会随着他笑容的碎裂一起碎裂。

  无奈,一切既已开始,便无法终止。

  对不起,爷,我真的、真的不想让您失望,可是,我无路可选。

  第4章(1)

  殷玉书返回天城的那天,天空正下着蒙蒙小雨,当马车路过城门时,薛琬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离开天城的那天,她和静儿都穿得破破烂烂,扮作一对农家姊妹,一人提着一个菜筐,将彼此的手和脸都涂上泥污,最终才躲过官兵的盘询。

  现在的她,干净清爽,虽不是过去大家小姐的衣着打扮,但认得她的人自然能轻易把她认出来。

  她不知道京中现在的情势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钦犯图像会不会张贴得到处都是,她也怕守城士兵会拿看图像走上马车搜查,当看殷玉书的面将她捉拿归案。

  不过后来她才明白,所有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

  当车外的诸葛涵出示了代表殷玉书身分的官文后,士兵们都热情地隔看马车,向他打招呼,“殷将军回天城了?听说您刚刚和铺野国打赢了一场大仗,小的们恭喜您了。”

  “多谢你们。”殷玉书伸手挑起马车车帘,扔出一块碎银给其中一位士兵,笑道:“这点钱给兄弟们打酒喝吧。可要记得是换岗后才能去买酒,否则若是贪杯误事,你们的上头怪罪下来,我可不给你们担待。”

  接银子的士兵笑得五官都皱在一起,“您放心,我们绝不敢给将军惹是非。我们方提督时时要我们以将军为楷模,将国家安危放在心头最重的位置,怎敢疏忽懈怠?”

  殷玉书和他们闲聊,“哦?老方还在这位置没有调任吗?他不是早就吵着想辞官归隐?”

  “呵呵,提督大人只是说说而已。皇上如此厚待我们提督,他忠君至上,怎么可能真的就走了?”

  薛琬容将身子紧紧贴着车厢一角,不让车外的人看到自己。

  车子很快就又动了,她问道:“爷要先去哪里呢?”

  “我是奉旨回京,所以要先入宫面圣覆旨,然后再去兵部述职,最后回府。”

  殷玉书逗着她问:“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入宫,看看皇上是什么样子?”

  她拚命摇头,“奴婢是什么身分的人?怎敢妄想见到圣驾?爷……那我要去哪里?”

  “你先回府等着吧。”他敲了敲车厢板,朝外交代,“汉庭,你带着现见先回府见我爹娘。诸葛和我先入宫,再去兵部。”

  诸葛涵的笑声在车外响起,“爷,这偷懒的活儿你倒交给了汉庭。”

  罗汉庭向来和他爱斗嘴,这次也是。“你以为我的活儿是偷懒?我告诉你,老将军那里肯定有我的罪受。还是你送那丫头回府,我和爷一起入宫面圣才好。”

  “行啊。”诸葛涵笑道:“怕什么?老将军还能吃了我不成?”

  殷玉书走出马车,摇头失笑,“你们两个少斗点嘴,我耳根子还能清净几日。既然你们决定好了,就随你们的意吧。”他上了自己的白马,和罗汉庭一起离开。

  薛琬容掀开车帘看着他们的背影,问道:“老将军和老夫人是怎样的人,让你们这样敬畏?”

  “你别听汉庭那家伙唬弄就被吓住了。老夫人待人宽厚,老将军生性耿直,并不难相处。”诸葛涵将自己的马拴在马车旁,上了车,将马车赶往另一条道路。

  她虽自小在天城中生活,但因为不常出门,所以并非对每条街道都很熟悉,不过诸葛涵所去的方向,她还是知道的。

  她家在城东,那里一般是文官府郎的聚集之地,而诸葛涵去的是西边,武将们多在城西设府。

  因为父亲是文官,所以家中就算有朝内同僚来访,也多是文官走动,即使官种有别,她依旧拿不准将军府中是否会有认得她的人。

  她悄悄不安地随着马车一直来到镇国将军府,诸葛涵的身影刚一出现,将军府前的家丁就欢呼一声,“是将军回来了!快去禀报老将军和老夫人。”

  诸葛涵连连摆手,“爷先去面圣了,不在车上。”

  薛琬容从车上走下来,悄悄抬头瞥了一眼。镇国将军府的大门果然气派,门前一对石狮子足足有一人高,拴马石上也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看上去似是殷家一门自己的族徽。

  她父亲身为三品文职,按例只能建造高两丈、横三丈的双耳朱雀门,而镇国将军殷若城是堂堂一品官,朱红色的大门就有近四丈高,横宽大约有五丈开外,若是没有门坎和台阶档着,过一辆双马马车都没问题。

  头上那紫色为底金漆书写的“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昭示看主人在这国家不可撼动的地位,来到这里,即使心中不像她这样满怀秘密,也会不自觉肃然起敬,心生畏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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