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被人瞧见,让人传出去笑话你?”她可是为他的面子着想耶。
“笑话?”他又挑眉。轻笑:“我这是疼老婆,又不是打老婆,还怕人说嘴?况且,你当我易远是谁?信不信若哪天真传出去,立时便有人会学着照做。”
这话,让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大言不惭的,也不知道羞。”
“‘羞’字这字我怎会不知?”他一脸正经八百,眼里却透着笑意的说:“你夫君我自小便遍读经史百家,你要不知羞怎么写,我一会儿写下来给你瞧瞧。”
瞧他那样正经八百的胡说八道,冬冬见了更是笑得停不下来,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她也再也不坚持,松开了自己揪抓着的发,让他全数都捞了过去。
他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替她梳着长长的发,一边同她说话聊天。
因为他神情轻松,她也不自觉完全放松下来。
恍惚中,感觉两人像回到了她那小小的豆腐店,同往日那般自在的闲聊着,只是多了份奇异的亲昵感。
说真的,她每天都会梳发,可她总是快速的全部都梳到顺就扎成了辫子,她从不知道,让人梳发是如此私密的事,私密得就像他昨夜对她做的那些事那般。
她一直以为身为少爷,他一定不会梳发,谁知他却深知梳发的窍门,慢慢从发尾梳开,然后再缓缓渐次往上移动。
从头到尾,他没弄疼她一回。
他将她的发梳得乌黑柔亮,像子夜里的黑水一般,柔顺得像丝缎黑绸。
她从来不知自己的发,能那么好看。
更让人害羞的是,他梳完了发还不够,竟也帮她盘发扎髻,当他的大手抚过她的后颈时,她差点申吟出声,慌忙屏住了气,咬住了唇。
然后他又从一旁成堆的衣箱里拿出一件她从来没见过的衣裙,让她穿上。
“这衣不是我的。”她告诉他。
“是你的,宋家夫妇为你备的嫁妆。”
冬冬一愣,看着那些看来和旁边他原本的衣箱相异的箱子问:“这些都是吗?”
“嗯,都是。”他举起她的手,帮她套上,再为她绑上腰带。
可这有八大箱呢。
冬冬吓了一跳,她本来以为这些也是他的衣箱,直到他从里头拿出姑娘的衣裙,她才发现那些箱子长得不一样。
“这怎么会,这些……太让宋叔他们破费了。”一时间,冬冬有些不安:“我以为,这安排只是方便我出嫁而已。”
“你放心,钱是你自个儿出的。”他想他喜欢帮她穿衣服,他发现他帮她穿衣服时,她都会好乖的任他摆布,也不会因为他突然碰触她而惊吓到。
“什么?我自个儿出的?”冬冬呆了一呆,“我没出啊。我哪来这些钱?”
“我本来要出,但宋应天说,你这些年送上岛的豆腐,他都忘了付钱,刚巧一次付一付,给你当嫁妆。”他说完,抚着她的肩头,把她转过去背对他,从一木匣子里拿出银簪,替她簪上。
她乖乖让他转身,惊呼着说:“可那些豆腐,我本就没打算同少爷收钱啊,那是我为了报答少爷的救命之恩,才送去的。”
他把她转回来,拿起一支笔,沾了些眉粉,轻轻的替她扫上,边道:“那你想退吗?你若想退,这其中有一半是我送去的聘礼,你把你喜欢的挑起来,另一半再拿去退。不过你要是真退了他这份礼,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冬冬咬着唇,为难的说:“我不是那意思,可这些……这些太贵重了……”
趁她还在烦恼,没回神,他快速的替她把另一边的眉毛也画好,这才抬起她的脸,定定的说:“你别想那么多,这些只是他和苏小魅及白露的一点心意,他们从小看你长大,早把你当成了自家妹子,怕你嫁了过来,被人欺,所以才备着这些,教人不要看轻了你。”
冬冬心头一热,只觉喉紧。
自从爹走了之后,她还以为自己一直是一个人,原来并不是呢。
瞧见她眼中的水气,易远胸口一紧,抚着她的小脸,道:“别哭,才刚过门呢,别让人瞧见传了出去,还以为我真欺了你,到时候姓苏的还不来痛打我一顿。”
她含泪轻笑,“苏爷才没那么暴力呢。”
“那是你不知他的真面目。”他说着抹去她眼角的泪。
冬冬再笑,只觉得心又暖,泪也不再上涌。
他看了,唇角微扬,抚着她的小脸,情不自禁的低头又吻了她。
冬冬没料到他会这般,一时没有防备,只又羞红了脸,待得他退了开来,她依然觉得晕眩,有些恍惚。
易远揽着怀里的小女人,差点又将她抱上了床,可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冬冬一愣,他是听不见,可小手刚好就搁在他胸腹上,清楚感觉到他那儿的震动,尴尬在那时爬上了他的俊脸,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忍俊不禁,轻笑出了声。
“你饿了?”
他跟着轻笑,承认:“嗯,我饿了。”
“有小炉。”她提议:“我把菜热一热可好?”
他牵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第10章(1)
那天晌午,易家的仆人送洗脸水来时,就见新房的门已让人打开。
一名妇人,领着几个丫鬟进门却见刚嫁进门的少夫人,已经梳妆打扮好,少爷更是衣着整齐。
刚新婚的小两口,甜甜蜜蜜的站在铜镜前,少爷正拿着一张胭脂,神情温柔的要少夫人张开嘴。
“嘴张开,抿一下,别太用力,轻轻抿一下就好。”
少夫人脸儿红红,含羞带怯的张开了嘴,在那张胭脂上轻抿了一下,樱红的胭脂瞬间染上了那小巧的唇。
“这样可以吗?”她小声的问。
少爷抬手,以拇指抹了下她的唇瓣,微笑道:“这样就好,多了,就俗了。”
眼角察觉到进门的人,少夫人有些不自在,少爷见了,转头看来,瞧见她们,笑未收,眼却冷,只淡淡问:“怎么,林婶,有事吗?”
妇人闻言微微一僵,但仍抬起了下巴,回道:“过门首日,新娘得拜见婆婆,亲自奉茶,并到宗祠里上香祭祖,舅老爷担心少夫人刚入门,还不懂规矩,又忧她累着了,便要咱家领着丫头们来帮少夫人梳妆打扮。”
林婶这话说的好听,可易远清楚这女人打着什么主意。
他不恼不气,只微微一笑,蹲跪下来,亲自替冬冬穿上了绣花鞋,道:“梳妆就免了,她这样就成,你同丫头们收拾下房间就成。至于规矩,你让舅老爷放心,对我娘子来说,我说的规矩,那才是规矩。”
说着,他牵握着冬冬的手,就走了出去。
冬冬乖顺的跟在他身边,临出门前,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偷瞧了那妇人一眼,只见她脸色难看得要命,但仍是快步朝那张床榻走去,掀起了纱帐,探头进去,抽了一张白绢出来查看。
没想到那妇人真如易远先前所说,是来验红的,冬冬脸一红,忙转回头,和易远一块儿踏出了房门,穿过了院子。
离开小院后,她忍不住在回廊上,拉拉易远,悄声问。
“那不会被瞧出来吗?”
易远低下头,噙着笑,看着她说:“不会,那可是白露给的呢。”
虽然羞,她还是忍不住说:“可……原本那个的颜色,过两日,是会变得较暗沉的。”
“你放心,我把那晚的褥子留着了,晚点儿便会去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