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怕什么?”
心知妹妹就是要瞧着自己怕得打哆嗦才会心满意足,崔妙禾又怎可能如她的意呢?所以即使心中怒火狂烧,她依然轻松言笑。
“你……”望着那份她望之而不能及的轻松自若,崔云秀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她该害怕的,因为柴折霞生性残暴,还有断袖之癖,女人若是嫁给这样的男子,一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妹妹这么关心我这个姊姊,真是教我感动不已,难不成妹妹今儿个来是要来告诉姊姊,你宁愿替姊姊受这种罪吗?”
残存的耐性早已涓滴不剩,只见崔妙禾再次牵起一抹笑,温婉且带着感激的臆测便顺口而出,早料想向来有勇无谋的崔云秀会吓得花容失色,果不其然,三言两语就让她着了慌,急匆匆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休想将那个恐怖的男人推给我,更别想破坏我的人生,如今你早没了靠山,娘绝对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趾高气扬的,你就等着嫁进将军府,过着悲惨的下半辈子吧!”
既然戏演不下去了,崔云秀索性收了作戏似的姊妹之情,在恶狠狠地瞪了姊姊一眼之后,便倏地转身离去。
望着那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崔妙禾脸上那份自若的神情尽失,其实听到妹妹的话,她的心怎能不慌?
她从没想过嫁人,就算嫁人,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早已声名狼藉的男人,不行,她得好好想想法子才是,她才不会傻愣愣地任人宰割。
城里的画师最近的生意只怕很忙吧!
柴折霞冷眼凝着几乎盖满整个书案的画像,额上的青筋忍不住隐隐跳动着。
他没费事地撕了那些画像,几个踏步上前,伸手一拂,那些画像便已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其中还夹杂着他的兵书及皇朝的军事战略图。
跟在身后的小厮柴星见状,对于主子的怒气咋了咋舌,还没来得及弯腰收拾,一道爽朗的调笑声便划破宁静,也让府内主仆的视线有志一同地落在来人身上。
“怎么一大清早便这样大的火气?”
“你来了!”对于好友那不经通报便长驱直入的行为早已习惯,所以他只是抬了抬眉,连脸上的不耐都不费心掩藏。
“我说你这大清早的是在气啥啊?”
“气我那无聊至极的娘。”
就这么简单一句,再瞧瞧地上满布的仕女图,居夙升便已弄清楚柴折霞的怒气所为何来。
“你娘在为你张罗亲事?”
“哼!”柴折霞不答,只是重重的一哼。
对于好友的无礼,居夙升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哂,竟兀自翻看起那些画工精巧的图像。
咦……是她!
瞧着眼前那活灵活现的图样,他顿时想起画中之人的娇酣模样,不禁微微露齿一笑,再抬眼瞧瞧像座山一般矗立在眼前的柴折霞,心中倒有所思。
这般灵动慧黠的姑娘若能配上柴折霞,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呵!
于是他兀自瞧着画,用不大不小的语气说道:“啧,这姑娘倒是长了一副好模样,嘴角含笑、眉眼轻灵,看得出是一个活泼可人的姑娘。”
“你若喜欢,送你便是。”没想到向来眼高于顶的好友竟会如此轻易地开口称赞画中之人,柴折霞初时一愣,然后像是急欲摆脱大麻烦似的,忙不迭地说道。
他正觉得成堆的画像异常烦人,若是有人想要,他巴不得全送出去,也好清心省事。
“送了这批,难不成柴夫人不会再找来下一批吗?”对于柴折霞这样的直性子,居夙升忍不住摇头笑道。
“呃……”听到这话,柴折霞蓦地一愣,再一细想,便知道居夙升的话有道理。
就算他送光了全部的画像又如何,以娘的性子,的确会再接再厉地送来更多。
她这回可是铁了心的想要替他讨个儿媳妇,若非他屈服,娶了个妻子回家摆着,被爹宠得无法无天的娘亲只怕不会罢手。
思及此,他的心情更加恶劣,脸上迫人的寒霜又厚了一层。
第1章(2)
“所以啊,与其让你娘胡搅蛮缠的,还不知你自己捡个顺眼的。”居夙升状似随意地提议。
“女人,麻烦!”柴折霞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只消一想起那几回与女人们交手的经验,饶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女人是麻烦,可你现在没女人更麻烦。”
在柴折霞的心里,只怕十个女人都不及他那个任性的娘亲麻烦,他说这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难不成我真该听我娘的话,找个麻烦摆在身旁?”柴折霞闷闷地说道,脸上闪烁着的是几百万个不愿意。
想他此刻心中尚有着鸿鹄之志,一心期待着若是庙堂的紊乱能安定,他便要以百万之师挥军漠北,好为皇朝平定边乱、开疆辟土。
“麻烦也未必是麻烦。”这话倒也未必是安慰之词。
想想他们的兄弟长孙承音,不是一心系着车元玉吗?
“怎地不是麻烦,想想去年方晴那丫头,还有梧桐,不个个是麻烦吗?”柴折霞没好气的说道。
只要一想起方晴和梧桐惹出来的麻烦,他额间的皱折都足以夹死虫子了。
方晴明明是他娘为他安排的通房丫头,却偏偏不安分的爱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为了不伤柴家面子,和顾及方晴一生的幸福之下,他不得已只好演了一场戏,“杖毙”了方晴,好让她改名换姓,得以和那书生回归家乡,过着幸福的日子。
虽然做了这样仁义的事儿,可是那些不明就里的街坊百姓,哪一个不是在背地里暗咒他的狠心。
所以为了女人,他是有苦不能言啊!
更别说梧桐那丫头,明明是个女人,可总爱扮着男装,那还不要紧,偏偏她完全无视男女之别,总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对他动手动脚、勾肩搭背的,导致他有断袖之癖的传言不胫而走,那也算了,最后她说什么不想被困在柴府这方小小的院落,有名无实的夫妻做了一阵子后,硬是要认他为义兄,然后仗着他的疼爱,远走他乡,浪迹天涯去了。
她倒好,人是一走了之,却又为他招来了一番恶名。
他的性子向来大而化之,对于旁人怎么瞧他,他本就不放在心上,更何况那些流言甚至还让他有了好一阵子的清静日子可过。
可谁知道,当这流言传入了娘的耳中,便引来了一阵大惊小怪,娘虽然明理地放了梧桐离去,却也生怕那些流言害他娶不着媳妇,让她抱不到孙子,所以便倾尽全力想要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娶一个妻子,生一个大胖小子。
所以眼前这些毁之不尽的画像,便是那些流言的遗毒。
“她们的确是麻烦,可更麻烦的应该是你娘吧!”
一语中的,柴折霞闻言,结实颀长的身子顿时一僵。
“正所谓直捣黄龙,你要你娘不烦你,便得做些让她放心的事儿。”
居夙升这话说得自然,一副兄弟情深、掏心掏肺的模样,可眸中狡黠却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让我自个儿选一个女人?”
那不是更将自己置于麻烦之中,到时大麻烦、小麻烦一起麻烦,那他的日子到底还要不要过啊?
“自然该是这样,你先选一个女人安了你娘的心,之后的事,便有了时间打算,至少你也可以赚上一阵子的耳根清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