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她没有勇气承认,只好让兔儿独自背了黑锅,得不到祖奶奶的谅解。
挣扎了几天,她决定向祖奶奶全盘托出。而在那之前,她得先向兔儿道歉。
“兔儿姊姊,是我……是我用簪子刺了你的马,它才会……都是我坏心眼,才会害了峰哥哥。”说着,她惭愧得无地自容,不禁掩面哭泣。
闻言,兔儿十分震惊,因为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看着眼前哭得伤心的绣香,她竟一点儿都不怨怪她,反倒心怜起她来。
“绣香,”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肩头,“别哭。”
“兔儿姊姊,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我的心眼儿太坏了。”赵绣香极为自责难过,抽抽噎噎地道:“我会去跟祖奶奶自首,我会跟祖奶——”
“绣香。”兔儿打断了她,“你什么都别说。”
她一怔,“……为什么?”
兔儿认命却凄迷的一笑,“我是个祸星,自从我到了他身边后,他总是为了我受伤,我……我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赵绣香秀眉一拧,“兔儿姊姊,你想……”
“罪人,我来当。”兔儿一点都没有犹豫。
闻言,赵绣香陡地一惊。
“我希望你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答应我。”兔儿轻抚她的脸,眼泪缓湲滑落。
让出心爱的人,是何等椎心刺骨之痛。但,她不得不如此。
为了励守峰,她什么都愿意给、什么都愿意舍弃,只求他醒来,要他平安。
绣香一直恋慕着他,她想信,绣香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只要有人爱他便可,不必是她范兔儿。
“兔儿姊姊?”赵绣香不解的看着她。
“绣香,你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咦?”
“让我进去看他一眼。”这是她最后的请求。
守候数日,兔儿终于得见励守峰一面。
床上的他紧闭双眸,教她再也见不到他那精光灼烁的黑眸。
她轻轻的坐在床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几日卧床,他也瘦了。
“守峰……”她轻声唤他,“你快醒来,大家都等着你呢。”
看着他,忆及遇见他以来所发生过的种种,她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溃堤。
她是祸星,是老是害他的祸星。但为什么老天爷却让她遇见了他?
祂在捉弄她吗?在开她玩笑、寻她乐子吗?
为什么祂让他们相爱,却又让她克他、不能爱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范兔儿前世是造了什么可怕的孽,今生得吃这么痛的苦果?”
她问着,但老天爷回答不了她,励守峰更是不能。
“老天爷,这是祢给我的试炼还是惩罚,我注定不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吗?”
她声音颤抖而凄然,烫人的泪不停的自眼眶里涌出。
如果是她前世造孽,老天才罚她祸害她深爱的人,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自己再祸害她所爱的人。
“守峰,对不起……”
她以手指轻轻的、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脸庞、他的眉眼鼻唇,像是要藉此刻划在脑海里,永远记住他的模样般。
“我不会再害你了,所以……拜托你赶快醒来吧。”
她小心的俯身,以唇在他嘴上轻轻一印。
“原谅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永别。”说着,炽热的泪水滴落在他俊朗的脸庞上,她转身离开。
“守峰,醒醒,拜托你醒过来……”
隐约地,励守峰听见了兔儿的声声轻唤。过去几日,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摸索,他找不到路,看不见一点光明,直到他听见兔儿的声音。
循着她的声音,他加快脚步往前走,终于,他寻着了一线光亮。
“兔儿……”睁开眼,他只觉眼皮酸涩。
“峰儿?!”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兔儿,而是他祖母。
但怎么不是兔儿呢?他明明她的声音,明明听见她哭泣。
“奶奶……”他发出虚弱的声音,“兔儿呢?”
盼了数日,终于见孙子清醒,励老夫人几乎要高喊“谢天谢地”。
“你这孩子,一醒来就想找兔儿那丫头,也不想想奶奶多担心你。”她嘴上虽有抱怨,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狂喜。
“对不起,奶奶……守峰让您……担心了……”励守峰深感歉疚,但仍一心关心着最爱,“兔儿没事吧?”
“她好得很。”励老夫人碎念着,“说也奇怪,她这几日都守在房外,怎么今天却不见人影?”
第10章(2)
励守峰微怔,“守在门外?”
“是啊,我不准她进来看你。”她诚实回答。
他一怔,“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气她,你可是因为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奶奶,您不能怪她。”说着,他想起身。
“不行。”励老夫人见状,立刻阻止他,“你伤了筋骨,太医说你至少得躺上个把月,奶奶求求你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励守峰浓眉一皱。
这事不必奶奶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的力不从心。
“我要见兔儿。”他说。
“好,只要你乖乖躺着,我立刻就差人去找她来。”励老夫人说着,立刻转身吩咐刘妈,“去把兔儿唤来。”
她欣然应答,“是,我这就去。”
刘妈才走到房门口,只听玉翠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刘妈,不好了!”
“玉翠,你在胡说什么?少爷方才已经醒了,还有什么事不好?”刘妈蹙起眉头轻斥她几句。
探头一见,见床上的少爷已经醒了,她不禁露出难色。
“玉翠,”励守峰瞥见她眼底那一抹异样,警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她一下子看着他,一下子又看着老夫人,支支吾吾,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这时,励老夫人觑见她捏在手里的一张纸。“你手上捏着什么?拿过来。”
“是。”玉翠低着头,小碎步上前,将捏在手心里的纸交给她。
她打开一看,神情丕变。
“奶奶,那是……”励守峰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兔儿她……走了。”她说。
兔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出了天城,她将多美他们留在励府,相信不管如何,励守峰都会帮她照顾他们。
她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到哪里去,她实在不忍六个弟妹跟着自己浪迹天涯。
只身走在官道上,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心里茫然又无助,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从前的她并不爱哭,但这几日,她却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全哭干似的流泪。
而这一切,只因她的耳朵再也不能贴在那温暖的胸口上,静静聆听他的心跳。
突然,远处一匹黑马急驰而来,她本能的闪到一旁。
当那骏马与骏马的主人来到她面前,她看见了马上的人,而他也觑见了她。
“祯王爷?”
南宫祯急勒住他的乌灵,狐疑的看着一副离家出走的兔儿。
“范兔儿?”他睇着她,“你要离开天城?”
兔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面容消瘦憔悴,他皱了皱眉头,“你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怎么,为了励守峰吗?”
她还是没回答。
“我说你……”南宫祯挑了挑眉,“励守峰此刻不是还在昏迷吗?你不待在励府,要往哪里去?”
她抿着嘴不说话,迈开步伐就要前行。
见状,南宫祯取出腰际绳索,熟练的甩出,套住了她。
“你干么?”她一惊,气愤的瞪着他。
他咧嘴一笑,“既然你要离开励守峰,那么就跟我回紫阳苑吧!”说罢,他振臂将她拉上了马背,驾的一声往前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