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小兔子显然比以前进步多了,小身板不只长了肉,连胆子也被他养得大多了,只见红润的小嘴一嘟,道:“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就算我痛死了,也不敢劳原先生操心!”
依然是甜甜软软的嗓音,说的却是直刺人心的话语。
男人胸口一抽,冷静自持的俊颜刹那间变得很难看,他眼神晦涩,不发一语地瞪着她。
卧室里很静,静得仿佛只能听到男性略重的呼吸声,顾沁朵连呼吸都屏住。
她知道他正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原圣成绝对是个极品,沉稳持重、处变不惊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掌管着全亚洲最具影响力的私人银行好几年,换成别人,恐怕白头发老早就一根根地冒出来,可他却始终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地解决着各式各样的危机事件,她似乎从来没看到他焦虑过,足见其抗压性极高。
她怎么就敢去惹他呢?
第7章(1)
后来顾沁朵回想,当时自己大概被大姨妈的突然袭击弄昏了头,误以为吞了好几颗熊心豹子胆吧?
因为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还在阴暗地猜想,自己能将这位看上去难以窥测,胸有城府、行事干脆利落的男人惹到什么地步?
说起来,这一年来,他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婚后原圣成一边掌管着英华银行的日常事务,一边着手收拾玩具厂的烂摊子,忙得不可开交;她则忙着念书凑学分,有时候甚至她都在睡梦中,工作狂男人才披星戴月地回家。
朝夕相处,自然而然会滋生出新婚夫妇间应有的亲昵,尤其是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他面前表现上上佳,她想他对自己应该是较为满意的,无论她的表现是不是处处透着虚假。
演戏谁不会呢?哪怕一开始并没有炉火纯青的演技,扮演的角色也时时遭旁人耻笑,但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这个债主看得高兴就行了。
没料到的是,在脱口而出那句话后,在长久的静默之后,顾沁朵却率先开始紧张、慌乱、胆法、沮丧……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情绪包围住她,然后,她后悔。
原圣成会不会拂袖而去?把帐算到玩具厂头上,让她再次亲眼目睹工厂倒闭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惨状。
又或者会在暗中将工厂弄垮,以报复她的忘恩负义?让她彻底认清,他原总裁不是随便能忤逆的角色?
要知道,摧毁一间小小的玩具厂,对原先生而言,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紧握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顾沁朵却始终没听到原圣成开口说话。
依照这男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越是看上去平静无波。越是表示兹事体大。
这回。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沁朵整个人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里,被反复折磨和煎熬着,万般悔恨之际,却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是哪个到霉蛋,好死不死地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
顾沁朵飞快地抬起头望向原圣成。
只见他接通。并且语气不善地问:“什么事快点说,废话少讲。”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聂明哲的声音,堂堂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不是少根筋的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大boss心情不好,言简意赅地汇报完一件case,就想挂电话。
谁知原圣成又冒出一句,“等等……还有件事马上办。”
糟!这是要下令去处置玩具厂吗?
正被懊恼和悔恨凌迟的小兔子,高高地竖起长耳朵,紧张地听他语气冰冷地说了句:“重新制定ING的并购计划,下午交给我。”
那头便响起聂明哲夸张的哀号声,“My God!不是吧?boss!今天是周日欸,你下午就要?那岂不是要相关人员全部回公司加班……别人没问题,可是我哪敢叫之橘小姐来加班呐?”
“我不管你们加不加班,我只要新的计划书在下午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如果办不到,你们部门准备好全体打好包袱回台中分部去!”
丝毫不理会聂明哲大呼小叫的求情,他挂掉手机,看也没看顾沁朵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卧室。
听着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沁朵吁了口气。
阿弥陀佛,还好,还好,没下令对付玩具工厂,工厂还能继续存活着。
问题是,打电话找聂明哲的碴,干嘛故意用免提呢?明摆着给她看的嘛!
那跟他的Joanna通话时,怎么就不用免提了呢?
摆明就是双重标准!
一把无名火从心头窜起,一下子地烧光了顾沁朵刚才经历的各种情绪,才陡然觉得全身发软。
唯一的观众都走了,蹩脚的小演员也演不下去了,软趴趴地重新躺回大床上。
顾沁朵曾在杂志上看过一位两性专家对夫妻关系的分析,专家说,对于妻子来说,过于出色的丈夫总会面对太多外来的诱惑,那绝对是她们的恶梦,如果没有高人一等的自信,势必会在惴惴不安中度日如年。
这种婚姻关系,应该是建立在正常的基础之上,可是她和原圣成,能上升得到这种高度吗?就算她愿意,人家原先生还不一定乐意呢!
再说他不是还有他的Joanna吗?
她气闷地翻了个身,抱住蓬松的羽毛枕,心思百转地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那位汪秘书对原圣成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顾沁朵并未察觉,只觉得总裁室的那位秘书小姐礼貌又亲切,偶尔两人在原圣成的办公室遇见,她都会未语先笑,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一脸的友好。
顾沁朵很高兴,以为她会像嘴坏心软的官之橘一样。愿意和自己做朋友。
直到上上个月她生日,她才发现,原来有些事,其实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罢了。
那段时间,原圣成特别繁忙,一天有大大小小N个会要开,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关心在玩具厂帮忙的她,一上车,便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想,提议去吃火锅。
顾沁朵爱吃麻辣的口味,喜欢花椒麻麻地在舌尖上跳动的感觉,可是她没想到原先生却因为火锅太辣引发了胃炎。
大概是怕她担心,他什么都没说,回家也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后来还是官之橘打电话过来,狐疑地问:“喂,小表嫂,我表哥怎么生病了?听说都严重到去医院打点滴了欸。”
她这才知道。难免慌张。赶紧打电话给他。谁知是汪欣妤接的。
汪秘书即使在电话那头,也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庄重,声音悦耳地告诉顾沁朵,原先生正在开会,还问她有什么事。
顾沁朵没多想,就向她询问原圣成生病的事,两人一来二去,汪欣妤大既就明白了她是那个引起原圣成生病的罪魁祸首,只听人家淡淡说了一句:“顾小姐,原先生的胃不好,不能吃辣,你不知道吗?就算不能照顾好他,也请你不要害他。”
汪欣妤的声音,充满了上流社会人士与生俱来的的优越感,话语下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天下班,顾沁朵悄悄站在英华银行大褛外,远远地看着原圣成捂着胃部,正要进聂明哲开的车子里,身后,汪欣妤正一路小跑地赶上来,手里拎着他的公文包和外套,她站在他面前,满脸都是关切,眼底饱含的情意谁都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