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刻意的,就为逼巳太一造反。
所以几天之后,他派人召崔南莹进宫,告知他崔云良险些害得梁歌雅小产一事。
“这孩子怎会……”他简直不敢相信女儿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巳九莲浅吸着茶,看着外头漫天飞雪,懒声道:“这事闹得如此之大,就连庆王都被罚在府自省,你压根没想过是为什么?”
“下官并不知情,下官要是知道那孩子如此胆大包天,定会将她押到皇上面前,任凭皇上处置。”崔南莹诚惶诚恐,就怕女儿之罪会祸延自身。
巳九莲叹了口气。
“犯不着这么做,只是本宫听说前几日镇朝侯还到庆王府走动,这……”
“下官是因为听闻庆王爷被罚自省才走了一趟庆王府,可下官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也没逗留太久。”
巳九莲闻言低笑出声。
“镇朝侯无须急着辩驳,本宫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这话教崔南莹糊徐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算庆王向镇朝侯借兵,本宫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他笑得佣邪,双眼直盯着老脸惨白的镇朝侯。
很好估算的,不是吗?
巳太一释了兵权,只留下王府的亲兵,而若要造反,一支百人小队岂能成气候?但他的岳丈可是镇守京哉的镇朝侯,手上共有三万兵马,在宫中无防备时,想要一举入宫,叛变为王,可是轻而易举。
“下官、下官……”崔南莹就连话也说不情,不知道这捎息为何会传到太子的耳里。
“云良都跟本宫说了。”
崔南莹不敢抬眼,直觉这说法暧昧得可怕,好像他与女儿之间有什么私情。女儿向来喜欢太子,他知道,可她己嫁进庆王府,难道还没对太子死心?
“不瞒镇朝侯,本宫也挺喜爱云良的,如今她有心助本宫除去庆王,本宫更是感动,待本宫他日登基,这四妃一位必属于她。”巳九莲笑谈着,把玩着手中的玉瓷杯,神情慵邪。
崔南莹偷盘着,无法分辨他话里的真伪。但他进庆王府时,女儿也要他借兵给庆王,又怎会和太子勾搭上?
“所以,本宫要你……把兵借给庆王。”他笑道。
崔南莹猛地抬眼,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助庆王叛变,待一举攻进宫里,遇圣驾时,再将他活逮,镇朝侯就会从叛军变成护驾有功的忠臣,往后又是国丈,王朝的史册上,镇朝侯是往定要名留青史,更胜护国公。”
崔南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向来温润如玉的太子因脸上那抹笑竟似恶鬼罗刹,心间不禁一颤。
是外头雪地映落的光痕令自己产生错觉,还是这才是他的本性?
“该怎么做,镇朝侯心中该有定夺了吧?”
“下官谢谢太子指点迷律。”既然都是险路,那么就与他一搏,若能得青史留名,也值得。
瞅着崔南莹上钩的眸色,巳九莲满意一笑。
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引君入瓮!
隆冬十二月,大雪连日,直到月中才停歇,一早阳光还露“脸,温煦的光驱散冰冷的风雪。
晌午过后,余晖映照在银亮的雪地上,闪动着金黄的光痕,梁歌雅忍不住凭窗欣赏着。
巳九莲从外走来就见她慵懒着神情,笑眯着忱花眼,心微微一动。
她的美,似水,似光,似月……暖暖内含光,最美的神韵都藏在眸底,凝聚着这世间的美好。
然而尽管满心喜爱窗外雪景,却还是乖乖地待在玉辉殿安胎……她像被禁锢着,可没有被禁锢的愁绪,那唇角的甜甜笑意,像是倾落的月华,洒落在他身上,感染着他。
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见他的她扬声喊道:“九莲!”
巳九莲猛地回神,脚步立刻迈出,凑近轻抚着她的颊。
“怎么在这儿吹风?脸都冰凉了,待会非罚苏璘不可。”
“不可以啦,我是趁苏璘去端药才开窗的,别罚她。”她赶忙解释,就怕他真的把帐算在苏璘头上。
巳九莲低笑着,暖完她的脸顺便暖着她的手,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袋,手探进去扳了块东西,喂到她嘴里。
“杂芋饼!”她惊呼,想接过油纸袋,他却把油纸袋举得高高的。
“九莲……”她嘴一抿,假装闹脾气地别开脸。
“我拿着喂你不好吗?”他再扳了一块,喂到她嘴里。
她闭着眼,不肯张口,直到察觉唇上的触感不大相同,甚至有些热气拂到脸上,她微诧张眼,惊见他正亲吻着她,如此近距离地瞅着他,仿佛心魂都快要被摄进那双眼眸里。
他轻啄着她柔嫩的唇瓣,再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好半晌才勉强自己打住,免得引动情欲,一发不可收抬。
可是……“歌雅,快把孩子生下来,我真想要你。”他粗哑喃着,身子横过窗架,将她圈抱入怀。
闻言,她小脸烧烫得快要着火。
“你你你……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庞御医说孩子得等到明年五、六月才会出世的。”
叹口气,他继续喂她吃杂芋饼。
“那还要很久很久呢。”
梁歌雅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他,只是继续他喂一口她便吃上一口,睇着余晖逐渐逝去,她忍不住轻扯着他。
“九莲,我能不能到外头走走?”
他眯眼看着堆积在假山树梢上的雪,实在无法答应她,但瞧她那像是被闷了多日的神情,他终究妥协的叹口气。
“只能一下子。”
梁歌雅笑逐颜开,正要跳下锦榻,便听他喊道:“给我乖乖待在那儿!”
她愣了下,乖乖地坐在锦榻上,就见他绕过殿门,拿来斗篷,轻柔地替她系上之后,打横抱起她。
梁歌雅错愕极了,怔怔地睇着他。
他抱着她走到殿外,看着雪景,然而入冬的天色很快便暗下未,余晖沉没,天空黑墨墨的一片。
“九莲,可以放我下来吗?”她软声央求着。
“让我抱着不好吗?”
“我想要踩雪。”
瞧她一脸期盼,他很想同意,但怀里的她双手冰冷得吓人,他于是也软声哄着,“你浑身冷得紧,还是别吧。”
“可是人家想踩雪嘛,以往在映春城,每年的隆冬大雪过后,娘都会带着我去踩雪,冷得要命,可我和娘踩得很开心,每每都要等到爹生气要逮人,娘才拉着我赶紧逃。”说完,她低低笑着。
她形容得那般生动,让他仿佛看见她们母女开心踩雪的情景。
而有一天,她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小雅莲在雪地里嬉玩,直到他怒不可遏地跑来制止。想着,笑意爬上他的唇角。
“你在笑什么?”她轻触着他的唇角问。
巳九莲含笑将她放到地上,但不让她跑开,反倒拉她进怀里,拉开斗篷,把她护在最暖的角落里。
“很冷,要踩雪咱们一起。”他带着她踏下长廊,一脚踩进雪地里。
“再冷也不比映春城的冬天冷。”脚一踩上雪,那寒气便教她微眯起眼,人窝进他的怀里。
“我娘也很怕冷,可为了我爹,她义无反顾的跑到寒冷的映春城。”
“所以如果要去映春城,就得选春夏两季嶙?”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不了,能待在宫中陪着你,这样就很好了。”
“你不想回映春城了?”他微诧。
“谁要你在这儿。”她轻笑着答。
短短一句话喂热了巳九莲的心。
她这般热爱自由,却为他愿意被囚在这里,如此的心甘情愿,就连故乡都不能勾动她,因为,在她心底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