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人到了国外,天高皇帝远,反正她又看不到,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没人管得着?偏偏老天有眼,让她挑对了时间打电话,一举揭发他不安分的恶习,也才能不让自己被他蒙在鼓里。
她不知有多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胸臆充斥着被欺骗、背叛的感觉,让她无法继续保持理智、冷静。
“我扎、我扎、我扎扎扎……”那早就干疮百孔的铜人模型,这会儿又无辜受牵连,硬是多了N个针孔,整个还被掐得扁扁的。
她忍不住揣想,人的身体有无数个穴位,怎么就没有一个穴位可以杜绝风流、禁制花心的?
“棻棻,妈去黄昏市场买些菜,有没有想吃什么?”李士锳拎着菜篮,准备外出。
“胃口不好,没特别想吃什么。”万礼棻闷闷地应。
这无精打采的声音,令李士锳多看了女儿一眼,还以为她在研究穴位,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李士锳关心地询问:“为什么胃口不好?有心事?”
万礼棻抿抿唇,考虑着该不该跟母亲说,一来担心母亲可能会因与好友交情匪浅而拚命为薛宸淏说项,那她也只是白抱怨、二来又矛盾地顾忌若说出实情,也许会让母亲对薛宸淏大扣分……
啧,不管不管,她也开始耍起任性,谁让他惹得她生气、失眠。她不过向妈妈吐吐苦水、言语上挞伐他一下,已经算是客气了!
“薛宸淏他连出个差都不安分!”终于脱口而出。“我看我们很难长久。”
简言之就是,他令她失望透顶!虽说是抱怨、牢骚,但也是提醒自己,如果他谈感情不能专注,将她视为情爱的唯一归属,那她也不要了!她本来一个人好好的,若因贪恋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就非得以心酸苦涩来交换,那么她情愿不要。
“不安分?”李士锳坐靠椅臂,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听见有个女人喊他‘欧霸’!”万礼棻用夸张的语气讲韩文,然后受不了地翻白眼。“声音清楚得简直是对着电话说,两个人应该黏得紧紧的吧。”
李士锳闻言,却噗哧一笑。“你学得还真像啊!”
“妈!”万礼棻抗议地低嚷。
母亲没和她站在同一阵线,齐声挞伐也就算了,竟然还笑她!
只得又补充一句。“妈,韩国女人喊情郎也叫‘欧霸’,你很清楚吧?”
“欸,只是听到声音,你就这么生气哦?”李士锳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她以过来人的口吻开解着。“男人在外头,应酬难免,我要是像你一样,这么容易看到黑影就开枪,那我跟你爸爸早就分道扬镳喽!哪还能如现在这般,感情依然维持得这么好?”
“难道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质疑,口吻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不是这样的,只是要你别捕风捉影,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不是吗?”李土锳反问。“有时候亲眼看见都还未必是真的,更何况只是听见。”
她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说。“你换个角度想,就是他够出色够优秀杰出,才会有女人在他身边打转,如果你要的男人乏人问津,那么岂不是也间接表示你的眼光有问题?”
这……万礼棻这下是真的语塞了。
她不是不懂母亲所言,只是……知道他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她就是忍不住想生气啊!
“话说回来,我现在才知道我女儿的醋劲还不小哩!”李士锳见女儿把话听进去了,促狭地取笑她。
万礼棻窘赧地红了脸蛋,竟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矢口否认。“这哪是吃醋啊,我这是生气!”
“不管是吃醋还是生气,也都代表你已经很喜欢很喜欢辰淏了。”安抚过女儿,李士锳就起身出门去。
是啊,母亲是没说错,她的确是很喜欢很喜欢薛宸淏,正因为如此,她更要好好让他心生警惕,免得日后真的伤了她的心。
万礼棻还是拿着软质铜人继续戳戳戳,不过,心情已不再像方才那样愤慨,思索着母亲的话,她怔忡出神……
“礼棻。”霍地,才关起不久的大门再度开启,还伴随着一记熟悉的叫唤。
突然出现的男性嗓音吓得万礼棻整个人一怔,身子晃了晃,手里的针一不小心就扎伤了指尖,教她不由得吃痛低呼出声。
“怎么了?吓到你了?”薛宸淏心急地箭步向前,察看状况。
“你怎么进来的?”她握住自己扎伤的手指,惊讶地看着他。
“我在小区大门口遇到万妈妈,是她带我进来的。”薛宸淏解释的同时,也伸手取出身旁茶几上的面纸,准备帮她擦拭血渍。
没想到万礼棻却抢过面纸,横睐他一眼,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靠近自己。“带着皮箱来我家做啥?”她冷冷地质问。
“我刚下飞机,连家都还没回就急着过来找你。”见她还没消气,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昨晚她挂上电话后,就把手机关了,教他想解释也无从联系,偏偏他人又远在国外,也不能立即奔到她家。一整晚,他兀自担心着,怕她误以为自己劈腿,背着她在外胡搞瞎搞,恐惧着她再不理睬他,两人就此一刀两断。
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什么也不能做,就只能干着急;怀着焦急的心情彻夜无眠,直熬到今天下飞机,再驱车飞奔到道里为止,都还没能真正安心。
担心她可能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让自己连厘清误解的机会都没有,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真的见不到她的人,他就要在万家外头搭帐篷,来个守株待兔,如果出差的代价是失去心爱的女人,那还不如不要工作算了。
“我可没答应要跟你见面。”果不其然,听得薛宸淏一阵心惊胆跳。
正在气头上的万礼棻,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刻意和他拉开几步距离,又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情急地嚷:“我没办法等你答应,这种误会,非得马上解释清楚不可,一点也耽搁不得。”
他人不但坐下,还循序渐进地企图悄悄往她身边挪近,没想到她却伸出手指,严重警告他千万别再轻举妄动。
他百般不愿地止步,一回身却看见……那是什么?茶几上立着那尊已经插满细针的裸体人偶!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做了什么需要马上解释清楚的事情?”她明知故问,凉凉扬声。
见他盯着铜人瞧,她没好气地横过身,就一把夺走藏在身后,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再看。
薛宸淏忍不住悲情叹息,要是他真的重披战袍,再度当起风流鬼也就算了,至少是他犯了错,可他压根儿连个念头都没动过,竟然还落得被误解的下场,这未免也太过冤枉了吧。
他还是努力地为自己辩白。“礼棻,昨天因为是待在韩国的最后一晚……”他才开口,话就被她给截断。
“所以要把握机会尽情狂欢。”她故意扭曲。
“才不是这样,是我想好好慰劳这段时间部属们的辛劳以及那名翻译的大力协助,所以才请他们吃顿饭,只是不该招待他们喝酒的。没想到他们酒量也太逊了。”他连忙解释。
“是你慰劳人家,还是人家慰劳你?‘欧霸’。”她很介意那声娇嗲的称呼,心里像扎了根小刺似的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