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咳两声。“凯凯,爸爸想知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雪雁姊姊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说啊!”
没有吗?他不禁失望。“那你怎么会这样问?”
“你以为你不说,雪雁姊姊不说,我就看不出来吗?”凯凯晴啧有声地摇头。“我知道你喜欢雪雁姊姊,她也喜欢你。”
杜信安心韵错拍。“雪雁……喜欢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吼,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笨蛋了!”凯凯动地双手抱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他顿了顿,没好气地望向老爸。“你知道吗?昨天雪雁姐姐代替你到幼稚园接我的时候,她不像之前那样在车子里等我,是直接进来幼稚园了。”
杜信安闻言大惊。“她直接进幼稚园?那她没被认出来吗?”
“当然被认出来了啊!”凯凯瞪他一眼,仿佛他这问题问得有多白目。“雪雁姊姊那么有名,而且最近新戏又上档,我们幼稚园老师跟其他小朋友都知道她演那个坏保母。”
“那个保母不坏,只是有很悲惨的过去,才造成她性情大变。”杜信安下意识地纠正儿子的说法。
“随便啦!”凯凯不耐地挥挥手。“反正大家都知道雪雁姊姊,就连小正也认出她来了,小正他妈跟妈咪一样都很崇拜雪雁姊姊,每夭都是跟她一起做瑜伽。”
“然后呢?”杜信安急着想听重点。
“然后雪雁姊姊知道我跟小正一直在冷改,就要我们两个和好,她说我应该向小正道歉,小正也应该向我道歉。”说到这儿,凯凯无奈地将手一摊。“没办法,我们只好和好!”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有跟对方说对不起吗?”
“嗯,对啊。”凯凯有点不情愿。“我们答应雪雁姊姊,以后要好好相处。”
“太好了。”杜信安欣慰地点头,他很高兴这件事是如此和平落幕。“乖孩子。”他赞许地揉揉儿子的头。
“这没什么啦。”杜诗凯尴尬地躲开爸爸温柔又戏诸的大手,小脸隐隐赧热。“重点是小正问雪雁姊姊跟我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她怎么说?”
“她说,她是我干妈。”
“她说是你……干妈?!”杜信安震惊。
“对。”杜诗凯煞有介事地点头。“爸爸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雪雁姊姊不说你是她的经纪人,反而宁愿说是我干妈?”
“对啊,为什么?”杜信安迷惑不解。
“你还不懂吗?真是笨死了!”凯凯放声囔囔。“当然是因为她想当我妈妈啊!”
她想当凯凯的妈?
杜信安震摄,儿子这番宣言宛如一记轰关雷,震得他胸海浪涛翻腾。
这不可能吧!他难以置信,只能呐呐地反驳。“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才没乱说呢!”凯凯懊恼地皱皱鼻子。“虽然我也觉得雪雁姊姊配爸爸这个大叔很可惜,你又迟钝又不懂浪慢,妈咪说只要是正常女人都不会喜欢你,可是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件事,电视上说的。”
“电视上说的?”
“对啊,几乎每部连续剧的男女主角都是莫名其妙爱上的。我没说错吧?”
是没错。
杜信安涩涩地苦笑。这证明那些浮滥的电视电影有多么“茶毒”一个孩子幼小纯洁的心灵
“我敢打赌雪雁姊姊一定喜欢你。”凯凯靠近他,像吐露什么秘密般低声说道。“不然她不会搬离市区,跟我们一起挤在山上这么破旧的房子里,而且还帮你照顾我,教你煮饭做便当给我吃。她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一个人住大房子的,干么要来我们家当什么免费保母?”
确实很奇怪。杜信安不得不承认。
“所以啦,爸爸,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她表白?”
对杜信安来说,厘清自己的感情,很难。对女人告白,更难。
更何况,是对一个曾经被自己重重伤过的女人。
六年前,曾经有个女孩羞法地对他告白,而他的反应是惊骇、慌张,完全地手足无措。
这辈子,从未那般心慌过,而且居然是被某个小他十岁的女孩乱得六神无主,他已婚了,是个成熟的大人,她其至口口声声唤他大叔,可那天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个初次抽烟被逮到的毛头小伙子。
他气她,更气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她喜欢他哪一点?他身上有哪里值得她心动?他们天杀的根本不配!
他只能以不可理喻的咆哮来掩饰自己的动摇——
你给我听着!你不属于这里,就算你真的瘦下来变美女,我也不会喜欢你!所以不要像个天真的傻瓜来对一个已婚男人做这种事告白?你真是笨透了!
他嘶吼看不准她进演艺圈,因为他怕,怕她太靠近他,他会控制不住。
够了!大叔,你别说了,不要说了!我懂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这种话,不会再这么不知害躁来找你。
他尖锐的言语,刺伤了她,从那之后,她果然从他生活周遭退隐,不再来找他,反倒是他开始悄悄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关心她减肥的进展,旁观她去舞蹈教室上课,当她为了做瑜伽将自己的肢体伸展到近乎变态的程度!他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而当她在小剧场的舞台全心投入演出时,他在台下为教精淇的表现用力鼓掌。
他本以为,两人从此之后不会再有交集,即便她成功了,预备踏进演艺圈,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再与她相遇。
因为她说过,不准他去找她攀关系,而她也会假装不认识他。
可她主动来找他了,像个女神般轻飘飘地降临于他面前,令他受宠若惊。
她究竟为何指定他当经纪人?
有时候你真的迟钝得令人发指。你根本忘了那天晚上对我说了什么吧?
他说了什么?
记忆里遗落的那段关键密码究竟是什么?
在回想起来以前,他或许没资格向她告白……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杜信安收回思绪,定定神,瞥了眼来电显示,是那家知名内衣厂商。
他左顾右盼,确定茶水间内没其他人,才接起电话。
“杜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对方劈头便是一句暴吼,显然心情很糟。为免耳膜震破,杜信安稍稍拿开手机。“王经理,这就是我们的条件,如果公司非要拍那种大胆裸露的广告,那很抱歉,我们雪雁不接这个代言。”
“在荧幕上露一下会怎样?这是内衣广告啊。”
“要穿内衣当然OK,但一定要跟男主角做出那种低俗的调情动作吗?这个我们不能接受。”
“方小姐都能在连续剧里演保母跟男主人搞暖昧了,拍拍广告有什么不行?”
“演戏归演戏,那是专业,但广告代言我们不一定要接。”
“你!”
“王经理,我们已经很清楚表明立场了,贵公司是否能接受,就请你们好好考虑,当然我们还是希望双方能达成井识,愉快地合作。就这样了,等贵公司决定后我们再联络。”
语落,杜信安潇洒地挂电话。
他倒了杯咖啡,正想拿回摄影棚给方雪雁喝时,迎面走来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
是温晓雾,她若有所思地盯看他半晌,嘲讽地扬嗓——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地替自已的艺人决定一切,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以为方雪雁会感激你?”
“你都听见啦?”杜信安淡淡微笑,虽然她摆明了在挖苦,但他无意与自已以前的艺人起口角,他希望大家好聚好散。“我不需要雪雁的感激,我只希望她在这一行能少受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