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游呢?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原本要上楼的该隐回头看了他一眼。
帝力斯褐色的视线开始飘啊飘的。“他……消失了。”
闻言,他黑眸微眯。“谁杀了他?”
“修德尔。”
“修德尔?”该隐不解地皱起眉,又发现--“修德尔呢?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似乎……不在这个世界了?”
“对。”帝力斯认命地回答。
他一挑眉。“谁有本事杀了修德尔?”
“还不清楚,亲王已经在调查了。”帝力斯假装忙碌地走往厨房。“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男爵请自便。”
“等等,她……”话一出口,该隐突地顿住。
帝力斯和凯洛丽也静静地偷觑他的反应,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丁点的动作就让他有所联想。
然而,该隐只是站在楼梯上,轻按着额,怎么也想不起他刚刚要问什么,只觉一闭上眼,脑海中对于家的画面似乎总缺了一个人。
“帝力斯,家里少了谁?”像是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愈是想,延伸出来的每个问题又遗忘得更快,快速到让他连掌握都不能。
“少、少了少游啊。”帝力斯轻抓着手中的衣服平复不安,假装顺手将衬衫上的皱纹拉直,然而早已碎裂的衣料禁不起他的拉扯,上头的水芯片顿时洒了一地,就连缝制在上头的小小手套也跟着掉落。
他将衬衫一丢,想要赶紧将手套捡起,暗恼自己怎会忘了先将这双手套取下,压根没发现那件衬衫正好平摊在地面,掉落的水芯片让原本藏在底下的绣线完全显露。
那是非常笨拙的缝线,僵硬工整得不具生命力,却可以感受到缝制的人非常用心而专注,而那图腾是个天使,被蔷薇团绕熟悉的景致,但该隐却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感到莫名浮躁,直到他瞥见帝力斯手中童着的手套。
红白相问的手套,编织着雪花的纹路,上头还有署名--
“米珈乐?”大天使长?
“你想起来了?”凯洛丽惊呼,激动起身,周身的气流震动了那张搁在桌面的照片。
帝力斯暗骂她的多嘴,瞥见主子将注意力放到掉落地面的照片上,立即弹指想要烧了那张照片,但照片却早一步飞往该隐手中。
“藏了什么?竟让你想要烧掉?”他挑眉注视着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笑得腼腆而羞怯,眸底是藏不住的迷恋和倾慕,他几乎可以看见她跄起脚尖,吻着他……
“……珈乐?”幽深的黑眸缓缓圆睦。
帝力斯脸色大变,准备再度念咒语强制封印他,但已来不及。
当所有记忆恢复的瞬间,痛楚飞扬,贯穿了凌希的身体,已经解开血戒封锁的肉体瞬间窜出所有力量,凯洛丽来不及拉开结界,容厅已经猛地爆裂开,犹如大爆炸,炸得帝力斯和凯洛丽当场喷飞。
一个翻身,帝力斯将凯洛丽接下,再回头,就见建筑物已经被震得四分五裂,燃起熊熊大火。
凌希身在火舌之中,金红色的电流在他周身窜跳,仿佛心神早已经因为心爱女人的死去而彻底崩溃。
“珈乐……”他直盯着照片中笑得无邪的女孩,一心只想飞奔到有她的世界。
眼前的世界太孤寂,他不要待在没有她的地方,不要一个人独自走向无尽的永恒,他要到任何还拥有她的时空寻找她,如果不能……就让他长眠不再醒!
“男爵。”
帝力斯见他消失不见,快步冲人着火的屋内,只看见掉落的血戒和照片,蹲身拾起一看,他脸色剧变。
“帝力斯,男爵呢?”凯洛丽飞也似的来到他身边。
他将照片递给她,只见她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掩住了嘴。
突地,一阵气旋刮至,出现在凯洛丽身旁。
“亲王。”帝力斯恭敬地福身。
辛西亚冷冷看了一眼照片,只见原本该是独照的照片里,多了凌希的身影。
“那个笨蛋居然给我回到过去。”她低骂,俏丽细眉紧锁。
像是做了一场亘古的梦,梦境太过甜美,软絮柔绵的存在感拥抱着凌希,让他舍不得醒,直到--
轰地一声巨响!
凌希猛地张开眼,眼前是深沉的黑夜,夜空却泛着诡话猩红,视野再往下,那里竟是米珈乐的家,他不由得瞪大眼,想要翻身站起,可身体像是被抽掉所有力量一样,连动都动不了。
他快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两家为界的蔷薇园,隔壁的米家已经进出大火,还有数声爆炸声。
眯眼看向着火的建筑物,他有些不敢置信。
难不成这就是失火的那一夜?他真的回到过去?回到拍照的那一晚?
记得和珈乐拍完照之后,他体内的力量便失衡,于是在帝力斯的施咒下沉沉入睡,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
现在看来,他真的穿越了时空!
思及此,不管身体到底有多虚弱,他奋力撑起身,强迫自己往前走,等着身体慢慢适应疼痛后,加快脚步,奋力飞跃上破裂的窗台。
猛烈的热气浓烟从窗台涌出,他眯起眼看向早已起火的房间,黑暗之中,米家父母紧紧拥着看似已经昏迷的米珈乐,而这三人的旁边站着的是--
“少游”
正冷漠地注视着屋内三个人的李少游闻声横眼探去,见到窗外的凌希,惊诧得说不出话。
“……男爵?”他难以置信,毕竟男爵才进入沉睡,怎么可能会在几个钟头后就清醒地出现在他面前?
“将珈乐带出来,快!”凌希下令。
“是门李少游将早已被烧死的米家父母拉开,抱着米珈乐走向窗台。
到了外头,才发现主子竟然气喘吁吁,整个人狼狈不堪。
“男爵,你──”
“先回去。”
“是。”
将昏迷不醒的米珈乐安置在楼下的房间后,李少游便退出房外。凌希很理所当然地坐在床畔,看着丝毫没有受到火灾波及的女孩,再一次庆幸自己下了印记,保护了她。
看见她纤嫩脸庞没有半点脏污,犹如她尚未历经未来十年的苦难。他不禁庆幸万分。
“珈乐……珈乐……”他低柔轻唤,有些情怯地轻触她的颠。
那是温热暖嫩的触感,代表她确实还活生生地存在。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诱人的甜香更是阵阵袭来。
凌希浑身颤悸,仿佛已经随她死去的心重新恢复了跳动。
情难自禁的,他俯身轻触她微启的粉嫩唇办,不敢躁进,只是轻柔贴覆,光是如此,就让他难遏感动。
“男爵……”
李少游开门进来就撞见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但终究还是端着一杯鲜血进房。
“你是男爵吧?”他肯定的语气中又透着不确定,将酒杯递给凌希。
会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他刚才趁着空当上楼,男爵明明就躺在暗房的棺内沉睡着。
凌希直娣看他,接过酒杯浅啜。“少游,你刚才在米家做什么?”
“……”
“你对米家的人见死不救。”这是他所见到的。
“男爵并没有吩咐要我救米家的人。”李少游不解地看着他。
他跟随在男爵身边已经数百年,决不可能认错人,但他却无法解释为何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两个男爵。
如果帝力斯在的话,也许他会知道答案,可惜让男爵沉睡之后,他便回伊利斯堡了。
“那么,你去那边做什么?”凌希又喝了口血,感觉身体的虚弱改善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