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妹子!”疑似东方倾城的嗓音传出。
“爷儿都不计较了,你还拗什么?”
“正用为爷儿不计较,我才难受,我无脸见人。”
“喂,花轿走了。”
“走就走!”
里头一来一往的对话,外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不禁替东方倾城不值,或是为他的立场感到同情,但其中亦有些人像是在打探着什么。
直到迎亲队伍走远,也将一群看热闹的人给吸引走,舒府里对话才总算停了下来。
“爷儿,这样可以了吗?”欧阳璇请示道。
“够了。”舒仲尹淡声回应。
“爷儿认为陛下真会派人来查看?”他小声问着。
“必定会。”女帝是个精明的人,也向他直言道,秦家二爷已请皇夫上禀东方无双乃是东方倾城一事,虽然他提起休妻的理由,但女帝半信半疑,肯定还有后续动作。
所以——“申屠大夫,辛苦你了。”他看向扮演“东方倾城”的申屠秀。
他拿帕子擦擦满头大汗。“没什么,只要我能帮上忙就好。”他和东方倾城的嗓音都偏低,刻意模仿之下,乍听真有七分像,但是毕竞是骗人,他心虚得冷汗直流。
舒仲尹嘴角扬笑。“如此一来,陛下的眼线便会以为无双在外,倾城在内,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关。”
他大抵摸得清玄芸会有什么动作,不过倾城也已准备就绪,就看今晚他们怎么过招了。
掌灯时分,唐府灯灿如昼,宾客如云。
有许多人都是冲着东方无双而来,只因这个大美人今日并未盖上红盖头,教一千宾客能一睹其风采。
酒席上丝竹不坠,宾客正吃喝得欢快之际,突闻外头传来一声——
“陛下驾到。”
坐在主桌的新人对看一眼,唐子凡随即牵起新娘的手,走到筵席的最末迎接圣驾。
“陛下万岁万万岁。”众人一道跪下。
玄芸目光直锁着东方倾城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喊着,“平身。”
“谢陛下。”唐子凡赶紧搀着新娘起身,再问:“不知陛下驾临,草民有失远迎——”
“朕今日前来,只为了确定一件事。”玄芸不罗唆,自然地走向主位。
两人随即跟上,瞧见女帝身旁除了几位大内侍卫,还有一位老者。
“不知陛下想确定什么事?”唐子凡垂颜询问。
“你和东方无双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生得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抢舒仲尹的妻?”玄芸饶富兴味地看着唐子凡。“外貌上,你比不上仲尹的俊逸刚强,地位上,更比不上身为皇商的舒仲尹……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虽说西引民风极为开放,女子就算偷人也不会被处以重刑,尤其当丈夫不追究时,别人更没有权力定夺。可她就想亲眼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舒仲尹戴绿帽。
舒仲尹进宫时虽说得无奈,但她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在乎妻子琵琶别抱,这意谓着他根本不爱东方无双,所以休妻也无妨,但她就是替他不平。
如今一瞧,这个唐子凡也没有过人之处,甚至以一个男人来说,他太过阴柔、身形也过于单薄,她实在不明白东方无双何以会放弃舒仲尹而选择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草民——”唐子凡呐呐喃着,从怀里取出一条手绢。“说起来汗颜,就在无双和舒爷成亲的那晚,我遇见了无双,当时我脸上被树枝刮出血痕,无双拿了手绢给我,我……就这么一见倾心了。”
东方倾城直睇着那条手绢,没想到她竟还留着,而且随身携带着。
“是吗?”玄芸微扬起蛾眉,“听说,尊夫人怀了身孕?”
“是。”
“可找了大夫安胎?”
“有的。”唐子凡指向正坐在前排席列上的方辩能。“方大夫医术过人,无双的身子经他调理,目前母子均安。”
东方倾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招,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可朕比较信任御医。”玄芸摆了摆手,跟住一旁的老者随即上前一步。“不管怎样,无双毕竟是仲尹重视过的人,仲尹有成人之美的雅量,朕也有,所以特地带上康御医替无双把脉看治。”
东方倾城微微勾笑瞅着老者,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这也在他算计之中,所以他两天前就各自托人宴请宫中御医,把他们灌得酩配大醉,然后再收买见财眼开的康御医,要他在女帝面前毛遂自荐。
正当他伸出手要让康御医把脉时,玄芸淡淡启口,“等等。”
他一楞,就见女帝长指一勾,站在身后的侍女便向前一步。
“朕记得你多少懂医,对吧?”
“回陛下的话,奴碑略懂一二。”
“好,就由你替唐夫人把脉。”玄芸说着,双眼却直勾勾看着东方倾城。“不要怪朕,谁教你魅力惊人?朕怕到时候就连康御医你都迷倒了,又给唐子凡戴了绿帽。”
东方倾城自然听得出这只是托词,但他却不能不说女帝如此多疑实在在他预料之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听到后头传来一阵声响,回头探去,是两男一女疾步而来。
“佟卿,你怎么来了?”玄芸抬眼问。
“微臣参见陛下。”首辅大人佟抱恩面露微笑走来,单膝跪下。“陛下,微臣怕宫中有人走漏风声,所以特地找了今日轮休的冬御医供陛下差使。”
“嘱?”玄芸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陛下,既然首辅大人特地从宫内带来冬御医,那何不让冬御医替唐夫人把脉呢?”其中一个男人沉声道。
东方倾城看向那人,认出他正是秦家老二秦世衍,不禁微恼地垂着长睫。
他漏将这人算计进去,更没想到这人在陛下面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非但他出现了,就连宫内被称为鬼见愁的首辅佟抱恩也跟来了……佟抱恩能以一介女流,坐上首辅之位,凭的便是心思细腻,聪颖过人。
居然竟连首辅大人都站在秦家那边。
奈何他却无计可施!
“陛下,冬御医可是太医院中经验最老到、医术最精湛的御医,只要把脉,必定能知道唐夫人是否患有不为人知的隐疾。”佟抱恩微喃笑意,水眸润亮有神。
唐子凡闻言脸色微变,就连始终勾着笑的东方倾城也渐渐退去笑意。
她忖了下,硬着头皮要求,“陛下,内人身子不适,可否移驾主房诊治?”至少先移到房内再想计逃脱。
“把脉不过是一下子的事,没必要换地方了。”玄芸态度强硬,不容他俩抗拒。
东方倾城只得在主位上坐下,并伸出手等着御医把脉。
他怪自己思虑不周,这才败在最后一关。
对上唐子凡惴惴不安的眼神,他只能苦笑。
也罢,最糟也不过就是要了他的项上人头罢了,他会概括承受,力保他最珍视的两人,不牵扯上主子和她。
就在冬御医要搭上东方倾城的手时,唐子凡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玄芸懒懒看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子凡抬眼瞅着她,泪水盈眶。
这一切都因她而起,没道理让他一个人承担罪责,如果要办在何人,她要和他生死与共。
东方倾城看着她,突地一把推开冬御医,和她一起跪在女帝面前。
玄芸缓缓地眯起眼。“这是怎么着?”
他抬眼,张口道:“还请女帝恕罪。”
那低哑的嗓音教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楞,就连唐子凡也呆住,毕竟他这一开口,就等同自掀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