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谁支使得动家里那位固执的爹爹?
可明知如此,她还是信了他们的话,小优乐得只差没跳起来。她本担心着今日的事会传到爹爹耳里,到时又有一顿好罚,没想到好人有好报。
她笑得满脸甜,凑到贺心秧身边,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说:“姊姊,以后你的身子有我照顾啦。”
“我的身子好得很。”贺心秧顺了顺她的刘海,心想,世间怎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难道真有前世今生?
“才怪。”她朝贺心秧皱皱鼻头。
小优轻巧的两个字皱了一群人的眉头,萧锳想上前问个清楚,但孟郬压了压他的肩膀,对他摇头。
“你知道怎么回事?”萧锳悄声问。
“忧思成疾,那是生孩子后就落下的病根,太医院一直在想办法。”
无奈心病还得心药医,他们本以为萧锳回来,热腾腾的一碗“心药”浇下去,苹果的病就会立刻好转,没想到他把关倩带回来,惊人的讯息反倒加重她的心病。
贺心秧又同小优说起话来,笑容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脸庞,但她的笑没进入眼底,不真诚的笑意、不真诚的开心,他以为她是再真不过的人,以为“假”才是他的专利。
等等……这话怎地那样熟悉,他曾经说过吗?
头隐隐的一阵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凿子在里头敲打似的,他捏紧拳头,皱起浓眉,克制着,等待着疼痛过去。
“小优,你爹很会做面包吗?”
萧霁莫名其妙问上这样一句,贺心秧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人家都说不是了,他还不死心。
小优撇了撇嘴,说:“什么是面包?”
“就是像做包子那样,揉揉捏捏,弄出自己想要的模样,然后放进烤炉里。”
“那就是面包啊,我爹会做呀。”小优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萧霁一阵诧异。
“真的假的?”苹果很没用,姑姑的厨艺更是指望不上,人家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不是会做菜就是会做炮弹火药,再不然至少会经商赚大钱,哪像他们三个,完完整整的三把废柴,啥事都不会。
他真想念奶酥菠罗的味道啊,可惜这时代还没有面包。“你爹会做什么面包?”
“皇帝面包。”小优大言不惭的说。
“什么?皇帝面包?”是用料丰富、口感扎实,连皇帝都爱的面包吗?
“我爹是皇帝的太傅,他说当今皇上是块好面团,东揉揉、西捏捏,好好雕塑,就可以塑造成贤明君王。我爹啊,每天都拚命捏呢。”
这话是她爹爹在做包子时说的话,这会儿拿来用刚刚好。
小优的话惹笑了大家,一行人就这样走进如意斋,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七章 藕断丝连(1)
萧锳领着众人进如意斋,原本说说笑笑的气氛,在跨进店门时荡然无存。
因为无预警地,他们遇上故人——惠平郡主。
不对,她爹已经不是成王,而她这个郡主又让萧镇给踢出家门,原则上,她现在只是个没头衔、没朝廷俸给的平民百姓。
幸好萧□还念着昔日同袍旧情,她家老爹虽然贪污赈灾粮米、欺凌百姓的证据确凿,也不过被官降三品,夺世袭爵位,还没搞到抄家灭族,那些贪来的银子还稳稳地藏在她家库房,因此她回娘家后,又是个千金大小姐,呼奴喝婢,锦衣玉食。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生气暴饮暴食,还是已经嫁人的关系,再不必像小姐时处处顾虑,江婉君整个人居然胖上一大圈。
她并不清楚如意斋是萧锳的产业,只晓得如意斋里有全京城最好吃、最昂贵的菜色,要摆阔,自然得上这里来摆。
可这里从年头到年尾,天天高朋满座,位置不好订,她已经来过好几次,每回掌柜的都说腾不出空位,非要她排队,这一排得排到三个月之后。
江婉君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哪有耐心等候,自然是站在门内和掌柜吵翻天。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会在这里遇上萧锳。
当年萧镇与萧锳双双坠入谷底,萧镇谋国篡位的野心被皇帝知道,抄没萧镇所有的身家财产,府里的妻妾奴婢都没为官奴,江婉君因被赶出勤王府,竟因此逃过一劫。
见到萧锳,江婉君嚣张的态度立刻转换,换上一张温柔可怜的表情,她小碎步走到萧锳面前,勾住他的手,仰起头,委屈地喊一声,“锳哥哥。”
风喻一抖,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萧锳不认得她,下意识拨掉她的手,退开两步,退到贺心秧身边。
“我是婉君妹妹啊,我听说你坠崖身亡,几乎支持不住,我日夜向上苍求祷,若锳哥哥能平安归来,婉君愿意折寿三十年,换取锳哥哥一世平安,谢天谢地,老天终于听到我的声音,让锳哥哥平安无恙返回朝廷。”
哇咧,算来算去萧锳活着回来,还得记她功劳一件?风喻面向苓秋,做出一个受不了的鬼脸,惹得方才决定和他保持距离、以免被皇上误会的苓秋忍俊不住,笑开了。
这么恶烂的台词,她也说得出口?不是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怎么文学造诣会糟到连她这个未来人类都听不下去?不过,她用肥胖来减寿的方式的确又创意又先进。
“对不住,我不记得姑娘。”这回萧锳嫌恶的表情很明显,他直接退到贺心秧身后,让小小颗的苹果当自己的挡箭牌。
见到萧锳的表情,江婉君小小的粉嫩心摔碎,她一手压着太阳穴、一手扶着身边的丫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声音里出现哽咽。
“锳哥哥,咱们原本约定要结为夫妻的呀,是萧镇使手段,让咱们无缘白首到老,可便是嫁与萧镇,我亦是紧紧守住这颗心,不曾改变。”
她快吐了!贺心秧的胃没有这么糟的,可江婉君的话让她掀起一波波的呕吐潮。
萧霁凑近她,笑说:“快把这些话记下来,写进你的小说里。”
“你想害我的书滞销吗?别出这种烂主意。”
贺心秧才不想当萧锳的挡箭牌,往旁边跨开两步,让他直接曝露在肥肉攻击范围内。
谁让他到处惹下风流债,现在可好,一个个找上门来,不想还也得还。
看来他娶关倩是对的,反正关倩爱他爱到很乐意妥协,而且又不介意多人共事一夫,决定了,就把这位过期郡主一并娶回家吧,人多热闹、福气也多。
见贺心秧不悦,小优跟着同仇敌忾起来,她走到江婉君面前,笑出一张无害脸。
见小优出马,萧霁、风喻和孟郬同时往后退开几步,等着看好戏。
“大姊姊,你身子不舒服吗,我帮你把把脉,可好?”说着,她不由分说的拉起江婉君的手号脉,不多久她转头对萧锳说:“大哥哥,姊姊的身体真的挺糟的,咱们要不要带回去照顾?”
不知怎地,听见小优说出照顾两个字时,风喻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直达头顶心,但萧霁不一样,他眼底闪闪发光,对于小优的“照顾”充满浓厚兴趣,差点儿开口就应允——如果小优问的人是他的话。
“她身体哪里不好?”萧锳问。
“心肝肺肾都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萧霁凑上前问。
“心脉狭隘,易晕厥;肝胆包油,夜难眠;肺经受阻,呼吸难;肾脉不稳,易积水。”小优表情凝重,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代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