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大娘面露一丝疑惑,蓝采云解释道:“成亲是喜事,让街坊邻里一块儿热闹热闹、沾沾喜气,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啊!”杜大娘忙点头附和。当红娘有白花花的银子可赚,因此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点头说是。
骆氏夫妇满意地交换眼色,他们心中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即将娶妻的事情传开来,还怕儿子不乖乖“就范”吗?
唉,在儿子对成亲一事兴趣缺缺的时候,当爹娘的也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了。反正他们挑选的对象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没什么好挑剔的,相信儿子应该也会满意才是。
“喏,这张银票先给你收着,事成之后必定还有厚礼致谢。”骆百深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
杜大娘眉开眼笑地收下,银票到手,让她乐呵呵的,就连额角那一阵接一阵的抽痛也不那么恼人了。
“没问题,我一定会上司徒家帮老爷、夫人谈定这桩婚事的!”
听见她的话,骆氏夫妇皆是一愣。
“不是司徒家,是叶家呀!”蓝采云忙道。
“呃?”杜大娘暗惊,连忙改口道:“对呀!当然是叶家!是叶家的二小姐,叶秋霜嘛!”
“是啊,可别弄错了。”骆百深叮嘱道。
“老爷、夫人尽管放心,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红娘,还没有谈不成的婚事!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杜大娘赶紧打包票。
“那就万事拜托了,希望尽快有好消息。”
“一定的,我这就去司徒……呃,我是说叶家,呵呵呵……”杜大娘笑得有些心虚。
唉,这回她可真是病得不轻,她知道自己应该听大夫的话,多在家中躺着休息几天才是,可她又实在不甘心让其它红娘乘机抢了她的生意。
为了怕骆氏夫妇反悔,改找其它红娘,杜大娘赶紧匆匆告辞。
离开骆家之后,她揉了揉额角,要自己多想想事成之后可以赚进的白花花银子,精神果然立刻提振许多。
司徒家的司徒菲儿、叶家的叶秋霜,才不过两个姑娘而已,就算她病昏头了也不可能弄错的。
“我看……就先上司徒家去吧!”
*
两日后,一辆马车从城外驶向城东的司徒家。
马车才刚停稳,一抹粉橘色的身影就蹦蹦跳跳地下了车。
身形娇小的她,有着一张白皙精致的瓜子脸,柳眉、水眸、秀鼻、樱唇,组成了一张沉鱼落雁的容颜,而那张娇美的俏颜正愉悦地漾着笑。
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显然是个千金小姐,然而她蹦蹦跳跳的举止却没有半点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优雅。
她是司徒家的么女,司徒菲儿,上个月初刚满十八。
三天前,住在邻镇的表姨母生辰,她带了份礼物前去祝贺,并且在表姨父的盛情邀请下小住了几日,今儿个才回来。
她好心情地踏进家门,身后的丫鬟春苹也立刻跟了上来。
才一进门,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就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劈头就骂:“你终于回来了!你还有脸回来?”
司徒菲儿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
“大哥,怎么了?”她一头雾水地问,被吼得好无辜。
这男子名叫司徒志扬,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她整整十岁。
自幼,大哥就对她极不友善,甚至是到了仇视的地步,而这全都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
大哥的娘亲江惠玉是爹的正室夫人,而她娘则是一名小妾,由于大娘嫉妒她娘亲的美貌,更怨恨爹总是偏爱她娘,因此时不时就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想逼迫爹将她们母女赶出去。
尽管娘的身子骨弱,在她三岁那年就因为一场严重的风寒而病逝,但大娘仍不肯罢休,视她为眼中钉。
爹为了怕她受到伤害,只好将她托给远在东北的伯父司徒启南照顾,而说起来,在东北生活的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伯父是个相当有趣的人,性情洒脱、不拘小节,由于并未娶妻生子,便将她视如己出般的疼爱。
她从小就跟着伯父到处玩耍,而拜伯父随兴不羁的性情之赐,她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不仅性情率真,喜怒哀乐更总是掩藏不住地表现在脸上。
住在伯父家的那几年里,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家中出了意外。
据说,当时大娘又翻出陈年往事,向爹唠叨抱怨,爹因为心烦而责备了大娘几句,大娘气不过,又嚷嚷着要寻死寻活,结果一不小心弄假成真,酿成了悲剧,而这让大哥心里更加憎恨她和她已故的娘亲,认为都是她们母女俩的存在,才会害死了他娘亲。
大娘意外丧命后不久,爹就将她接回家里,直到三年前,爹爹病逝,由大哥掌管家业。
或许是因为怕将她赶出家门会引来非议,甚至连带影响了家中的古董买卖生意,因此尽管大哥极度讨厌她,却仍勉强容忍她的存在,只是总会摆脸色给她看,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
对于大哥仇视怨恨的态度,司徒菲儿的心中感到相当无奈,但也只能少去招惹大哥,维持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可是这会儿,大哥竟怒气冲冲地对她咆哮,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他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你的准相公还没拜堂就逃婚了!这让咱们司徒家成了笑柄!”司徒志扬火冒三丈地吼道。
第1章(2)
准相公?逃婚了?
司徒菲儿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错愕了。
倘若不是很清楚一向对自己没半点好感的大哥,绝对不可能和她说笑,她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荒谬的玩笑话。
但,若这不是玩笑话……又怎么可能呢?
“哼,要不是因为你没半点闺秀样,像个粗鄙的野丫头,对方怎么会临时反悔,逃跑得不见人影?”司徒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人谈了婚事?对方又是什么人?”司徒菲儿咋舌问道,她必须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才行。
“前天,骆家让红娘上门提亲,而你那个反悔逃婚的准相公是骆天赫!”
两日前,媒婆杜大娘上门来谈亲事,由于他一向觉得司徒菲儿很碍眼,本就有意随便找个对象将她嫁掉,既然有媒婆上门来,他便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想不到,就在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件事的隔天一早,竟传来骆天赫离家的消息,甚至就连他爹娘都不知他的去向!
司徒菲儿听了大哥的话,心中既震惊又气愤。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竟然连问都没问她一声,就擅自为她定了亲事!即使他嫌她碍眼,至少也得尊重她的意愿吧?
除此之外,让她更感到气愤的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准相公”竟然逃婚了?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既然无意娶她,为什么还让红娘上门谈婚事?谈了婚事,却又逃之夭夭,这摆明了就是在耍人嘛!实在太可恶了!
司徒菲儿握紧了粉拳,倘若此刻骆天赫在她的面前,她可能会气得想要一把掐死他!
“都是你的错,坏了咱们司徒家的名声!”司徒志扬再度指着她的鼻子痛骂。“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是丢尽了咱们司徒家的脸面!”
他瞪着司徒菲儿,目光充满了阴鸷与愤怒。倘若杀人不犯法,他早就除掉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丫头了!
“什么?怎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