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是因为房门外细微的交谈声。
她近日总是浅眠,吃得不多,睡得很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转醒。
动了动,想翻身,却发觉自己竟被囚在温热的怀里,教她蓦地想起他昨晚的兽行,莫怪她浑身都不对劲。
“继续睡。”嘶哑的嗓音在耳边低喃着。
她颤了下,没有响应,只是觉得贴在背后的体温太烫,教她想拉开一点距离,却被他强硬地扯进怀里,大手占有性地环过她的腰,轻抚着她的小腹。
如此亲密的举措,让她浑身不自在。“昨晚王爷没回去,王爷应该……”
“本王想怎么做,谁能置喙?”
蛮横的决定,她没感到半点被重视的喜悦,只觉得他惯于霸道,好似旁人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可是外头有人说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
窦月芽听至此,也不再开口。她倦极,然而不着寸缕被他搂在怀中,分享体温,让她半点睡意皆无,只能无神地望着内墙,等着有人快来将他带走。
半晌,外头有人斗胆轻唤着,“王爷。”
那是陌生的女音,窦月芽也不以为意,毕竟这王府里有多少丫鬟,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敢放胆叫他,不是被逼迫的,就是不长眼的。
可背后的华与刹却启了口,“本王知道了,退下。”
“……是。”
随着一阵脚步声离去,华与刹放开了她坐起身,瞥见昨夜掉落在床边惹他大怒的信纸,再拿起一瞧,明白了什么,眼神转厉……“本王待会要陪甄媚回门,你待在这儿乖乖的,知不。”
窦月芽垂敛长睫,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开口的人并不是王府内的丫鬟,而是刚迎进门的王妃,她竟没认出她的声音。
“听见了没?”他略微不悦地扳正她的脸,强迫她正视着自己。
“……听见了。”
“吻我。”他突道。
她怔了下,顺从地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下,犹如蜻蜓点水,不沾染半点情感,只是服从命令。
“你就非得这般惹恼本王?”
她不解。她不是照办了吗?
华与刹恼怒起身,自行着衣,背对着她道:“待会本王要厨房弄些你爱吃的,多吃点……你瘦了。”
窦月芽垂睫不语。原来他还记得她的胖瘦……所以不算太寡情?
华与刹等不到响应,回头怒瞪她一眼,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不想让多余的话语增添彼此的不快。
他开门离去,岂料外头竟站了个女子,女子身着湖水绿的对襟袄,月牙白绣团兽罗裙,头上戴了璀灿发饰……窦月芽蓦地掩嘴,干呕了几下。
甄媚这身打扮,简直像极了二皇子妃!
华与刹倏地回头,轻抚她的背,另一只手替她把脉,“豆芽菜,你有喜了。”
窦月芽怔愣抬眼,错愕不已。
“不开心?”见她没有喜色,他面色微愠。
“不……我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罢了,你在房里歇着,本王待会要赐三替你挑几个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提到丫鬟,她不由得想起--“我要见玉昙。”
“待会让丫鬟伺候穿衣,你再问赐三吧。”话落,他起身离开。
听至此,窦月芽心底感觉安心了些,一抬眼就见外头的甄媚面上杀机一闪即逝,望向华与刹时,神情又娇柔可人。
然而她管不了那么多,她抚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对这突来的生命感到茫然。
第十三章 大开杀戒(1)
秋意浓,桂香满庭。
“我的好王妃,天候已转冷,怎么踏出房门外不多搭件袄子?”武赐三一见窦月芽踏出房门,立刻迎上去,双眼瞪向跟在后头他亲手挑的丫鬟。
“你别怪她们,是我不觉得冷,不想搭袄子。”窦月芽径自往前走,决定今日非去探视玉昙不可。“对了,那两丫鬟,你发派他处吧,我这儿不缺人。”
“可是……王爷说了,这几日朝中有节庆,所以事务繁忙,无暇回府,要小的多派人手好生伺候王妃……”
窦月芽蓦地回头。“武总管,你似乎搞错了,我不是王妃。”
“呃……是小的说快,公主息怒。”
“我没生气,只是想跟你商量,把那两个丫鬟带走,我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简直就像是被人监视着,让她很不舒服。“还有,不要老是有人在我的房外晃着,我非常不喜欢。”是怕她跑了吗?要不要干脆把她绑起来算了?
“是是是,小的马上照办。”他摆了摆手,要跟在身后的待卫和丫鬟退下。
窦月芽见状,这才满意地轻点头,徐步走出兰苑。
“公主。”武赐三见状,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只能出声低唤着。
“这么多日了,我想见玉昙,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养伤。”
“玉昙好得很,不过是些皮肉伤,王爷找了大夫医治,没什么大碍,大夫也说了约莫十天八日的,就能行动自如了。”武赐三斗胆绕到她面前,笑垂八字眉,一副希望她高抬贵手别再往前走的表情。
“武总管,不是我要为难你,实在是有些事不眼见为凭,总教人难以信服,再者……有你跟着,能出什么乱子,对不?”
“呃……小的明白了,请公主往这儿走。”
窦月芽跟着武赐三往兰苑西侧小径走,过了三个拱门后,僻静的竹林后头是一列仆房,红瓦白墙,简单朴素。
“公主,王爷交代了,让玉昙独居一人房,这可是少有的恩泽。”武赐三推开房门时,不忘替华与刹说些好话。
窦月芽没太大反应,一进房就见玉昙坐在床边,手上和腿都扎着布巾。
“公主……”玉昙一见她,急着起身,却踉跄了下。
“坐着坐着。”窦月芽快步扶着她。
“公主公主,走慢些。”武赐三跟在旁边,就怕她走得太急,要是撞到跌着,伤了肚子里的小世子或小郡主,他就吃不完兜着走。
“你把我当纸糊的不成?”窦月芽没好气地搀着玉昙坐下,跟着落坐,仔细打量玉昙。“伤势还好吗?”
“公主,这么点伤不碍事的,武总管很照顾奴婢,找了大夫也开了方子,托了其它丫鬟熬药,喝了几帖,觉得精气神十足。”玉昙扬笑,眉间却缠着愁绪,终究没将心底的担忧问出口。
“武总管,我有点渴,可以找个人拿壶茶,顺便拿点糕饼吗?”窦月芽仿佛看穿玉昙的欲言又止,随便找件差事想支开武赐三。
“呃……”武赐三有点犹豫。
大白天的,仆房附近上哪找人?当然,他是绝对可以办这么点小事,可问题是他走了,谁伺候公主?要是出了岔子,砍的是谁的头?
这府里暗潮汹涌,得要步步为营,偏偏他又不能对公主开诚布公。
“那我自个儿去拿好了。”话落,窦月芽真起身。
“不不不,小的去便成,小的去去就回,还请公主先待在这儿,别到处走动,免得动了胎气。”武赐三决定要以最快速度走一趟厨房,可偏偏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再快也要一点时间。
待武赐三一走,玉昙诧问:“公主,你有喜了?”
“大概吧。”她浅笑坐下。事实上,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没有害喜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也许是因为怀胎一两个月,所以才没有半点感觉吧。
玉昙微启着嘴,想了下问:“这段时日,王爷应该待公主不错吧。”
“他忙着公务,我没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