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没这么想,本王有派人保护你,只要你别踏出兰苑,根本不会有事!”
正因为知道甄媚的下一步,他才会将精锐都安排在她身旁,岂料仍是出了意外。
“所以是我的错?”窦月芽胸口闷痛着,教她紧揪着衣襟。“华与刹,你可知道那人侍剑欲杀我,要不是武总管赶到,要不是玉昙护着我……我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
“本王岂不在乎你的生死?”
“你不会在乎的,因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要是我被甄媚害死了,你可以废妃,皇上会重罚首辅甄家,而我舅舅会为我的死出头,助你造反啊。”她合理推论着,心底泛着恶寒。
原来他真彻底泯灭人性,为了夺得皇位,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
“在你心底,本王是如此的人?”他咬着牙。
他起初确实是把她当棋子,可曾几何时,他已不怀抱如此心思……他想要她的陪伴,想再听她爽朗笑声,想看她可怜兮兮地扁着小嘴,看她装傻逗笑自己……她不知道,他这一生不曾如此笑开怀,就连前世登基时都不曾有过。
唯有她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他怎会直到现在才发觉,他是爱她的?
“你不是吗?你是啊。”窦月芽笑着,泪水却不住地流,不管她怎么抹也抹不尽。“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心死了……谢谢你。”
太好了,是不?如此丑陋的真相,可以帮助她不再心系挂念他,她真的寒透了心,不会再爱他了!
“不要……本王要你继续爱着本王,因为本王也……”
第十四章 解结再结(1)
窦月芽安静坐在王府大厅,看似神色自若,紧绞住的十指却泄露她的不安。
就在两刻钟前,武赐三发觉那火花声响不对劲,便派人上街询问,一问之下才知道火药出了问题,本该要施放到空中的烟火,却在西合门的城楼上爆炸,死伤无数,就连西合门都快炸塌。
武赐三得知消息时,适巧窦月芽来到前厅,要他派人去西合门确定华与刹的安危,如今已经过了两刻钟,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她垂着眼,静心等候消息,然随着时间流逝,不巡开始扩大,她几乎快坐不住,恨不得自个儿去打探消息。
“公主,愈夜寒意愈重,公主还是先回房休息吧”玉昙随侍在旁,看她脸色益发苍白,忧心不已。
“我不冷,再等会。”她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不让任何人看穿她的不安。
“可是……”
突地,大门外传来骚动,窦月芽随即起身往厅口一看,然而出现在大门口的却是个眼生的人,出门房领着往大厅走来。
“小的见过王妃,小的是近泽城傅家玉铺子的伙计,将王爷止个月初八所订的玉匣送来。”伙计一瞧见她,立刻双手将一只玉匣献上。
窦月芽怔怔地望着他。“王爷上个月初八订的?”那时,他不是和她争吵后,忙着和甄媚的婚礼,将她独自丢在兰苑不闻不问?
“正是,王爷说先前和王妃在铺子相中一只玉匣,可惜的是王爷上回去时,那玉匣已卖出,王爷吩咐再打造一只一样的玉匣,一打造完成便赶紧送来,愈快愈好,里头盛装的除了木匣外还有王爷亲自挑选的玉饰。”
玉昙接过木匣,打开匣盖,里头以软缎包覆着一只温润羊脂玉打造的玉匣,上头雕着凤凰呈祥。
窦月芽睨了眼,再看向伙计。“玉昙,带这位伙计下去,要账房先给他一些赏银,回头我再补上。”
“不用不用,小的感念当初王妃宽容大度,才央求掌柜的让小的前来送货。”
伙计笑得腼腆。“玉匣已送到,小的就先回近泽了。”
窦月芽轻点着头,抱着木匣在一旁坐下,经伙计一提醒,她想起在近泽玉铺子时的那场误会。
轻揪着衣襟,抓着底下的月牙玉佩,明明才不久前发生的事,却恍若隔世。一路走来,他们时有争吵时有甜蜜,但在近泽时,却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然而回京之后,曾有的情愫好似薄弱得教她感觉不到,可是这个人却在迎娶正妃前,还特地走了趟近泽,就为了买这玉匣……掀开了玉匣盒面,里头搁着巴掌大的血玉双色算盘,一串翠玉铃铛,还有一只红缎绣荷锦囊。
她垂敛长睫,遮掩酸楚的眼。
是巧合吗?抑或是他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才会知晓当初在玉铺子时,她还看中了这两样宝贝?他真把她搁在心上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目光落在锦囊上头,猜想里头八成是可以戴在身上的小饰品,然而一拿起,却轻盈得像是没装什么,打开一瞧,里头有张短笺。
颤着手拿着短笺,看着上头刚劲的字体,写着--朝朝暮暮长相守与刹。
这是她见过最象样的一封信,尽管只是张短笺,却已是诚意十足,只是……她真是搞不懂这个人,他总是喜怒无常,可以上一刻笑着,下一刻无情杀人,可以不在乎她生死,却又能写一张深情的短笺……
当时,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短笺的?她真的是搞不懂他,愈来愈不懂。
“公主?”玉昙见她一直垂着脸,不禁凑向前看她手中的短笺。
窦月芽迅地将短笺收进锦囊里,顺手揩去滑下的泪,正要将玉匣盖上时,大门边传来武赐三的大嗓门。
她将木匣顺手搁在花架上,快步走向厅外,就见华与剀扶着华与刹进厅门。
华与刹一身暗紫色锦袍有烧过的痕迹,肩上包扎着布巾,垂着的脸略微苍白,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华与剀身上。
“八皇子,王爷交给小的便成。”武赐三紧跟在旁,想要接过华与刹。
“无妨,先告诉我四哥的寝房在哪。”
“往这儿走。”武赐三指着前头。
华与剀抬眼望去,便见窦月芽神色恍惚地站在面前。“盛兰?”
华与刹听见他的唤声,抬眼与她对视,笑了笑。“没事。”
窦月芽抿紧唇,大步走向他。“要人家撑着,还说没事?”
“小事。”华与刹笑着,并非虚假,而是打从内心的喜悦,因为他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在乎。
“还耍嘴皮子!”她恼怒道,但却向前撑住他另一边。“这样会疼吗?
“……不。”
一行人来到华与刹的寝房,一路上听华与剀解释,才知道原来是有禁卫搁错了火药摆放的位置,导致点火爆炸。可是事实上,大伙都不认为事情如此单纯,然而{听说}搁错火药的禁卫,早已被炸死,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窦月芽听完,若有所思地伺候着华与刹褪去外袍,看着他背上又添了新的伤势,眉头不禁皱得更紧。
“看来近来是四哥的多事之秋,先是首辅府遭山贼血洗,如今又是禁卫出乱,父皇受了点轻伤,虽是不碍事,但明日早朝……”华与剀忍不住叹气着。
窦月芽蓦地一顿,这京畿之处怎会有山贼?那甄媚和甄家人呢?
“想参本王就参吧,本王没放在眼里。”华与刹哼笑了声,似乎可以预见明日早朝有多少重臣会趁机围剿他,办他个督察不力。
“四哥不替自己想,也该替盛兰想。”华与剀看了窦月芽一眼,觉得她身形消瘦不少,就连下巴都尖了。
听他把话题转到自个儿身上,窦月芽不禁有些不自在。“你们有要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要不是得知西闇门爆炸怕波及他,让刀子忘了两人先前的不愉快,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