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她不知道算是痛苦或是快乐,或者两者都有。
可是就在她忍不住想问他究竟想做什么时,他已经掉开脸,站起身。“你睡一下,一切事等明天再说。”
突如其来的撤退让若洁措手不及,话也来不及说,他便关上房门出去了。若洁坐在床上张大了她讶然的嘴,心里则是被愚弄的感觉。
这算什么?调戏的新玩法吗?
若洁生气的扔了一个枕头到门板上,然后将自己埋进枕头堆中。发誓她不会再让他玩弄自己了,绝不,不会再有下一次。
里奥向后靠在“杰”的门外,他差一点就吻了她。
他心知自己向那股欲念屈服的可能性有多大,她柔软粉红的唇瓣像在招唤着他的亲近,恳求他一亲芳泽。直到他回到她双眼,看见那双眼中呈现的困惑及紧张放大的瞳眸,他知道撤退的时候到了。
她并没有要求这一吻,一切是他自己的想像。他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她刚受虚惊,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处在多危险的状况。
一个带着欲望的男人是危险的野兽,显然她还不明白。
事情似乎和他原先所想的不一样了。这个“小麻烦”威胁到的比他所想的要多。他能在事情结束后,摆脱这个“小麻烦”吗?
他步下楼梯、走向酒吧。他需要好好的喝一杯来帮他入睡。
☆ ☆ ☆
“卫先生!卫先生!该起床了!”若洁走进他房中,屋内还弥漫着一股酒气。她走向窗帘的途中还差点被其中几个酒瓶给绊倒。老天!他昨天是误把酒当开水喝吗?
她边嘀咕边拉开了落地大窗帘。阳光追不及待地洒进来,也洒在那趴睡在床上的卫里奥身上。
床上的人呻吟了两声。
“吆呵!起床了,该起床了。”
“……”他确实说了些什么,可是若洁听不清楚,她走近他。
“卫先生,起床了。”
这回她听到了。“等我起床,我会杀了你。”这是他的回答。
“唉!”她故意在他耳边大大的叹一口气。“可怜的人,想必是喝多了,宿醉。”
里奥龇牙咧嘴的抱着头,这个没良心的冷血女人,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会一时喝多?他若不去喝酒,她哪里还能保持她可爱的笑容到今天早上!
“别说我没有同情心,”她正巧说:“我是不希望你错过了约会。”
“见鬼的约会,我没有什么的会。”
“噢?真的,我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说你有。”这是柜台转交给他的。
这句话让他顾不得剧烈的头痛,他起身拿过纸条。“上面说什么?”他看不懂这些方块文字。
“是徐福徐买办的邀请,他请你到他家去小聚一下。”
“是他?”
“你要去吗?”若洁问道。
“当然。”他跳下床,然后呻吟了两声。
“那我帮你去叫点早餐,我会告诉柜台你今天要用马车。”
“杰。”他叫住她。“我有没有看错什么?你好像有点不同了。”
她回以一笑。“我?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她边说边朝外走。“你最好动作快一点,我们要在十一点以前到达那里。”
里奥淋浴后已经恢复大半的精神,这也是他终于让大脑正常运转,发掘出杰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他瞪着她。“你……把头发剪了!”
若洁摸摸发尾。“是啊。”她看一看他打着赤膊的胸膛。“你最好去穿上衣服,如果你不想着凉的话。”
他现在哪有心情管着不着凉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剪去头发?”
“你可以等穿上衣服后再来问我,我不会跑的,我和你的早餐都在隔壁。弄好后,你自己再过来吧!”若洁轻描淡写说着。
里奥搞不清她究竟脑里在想什么,不过很明显的,事情已无法挽救,他总不能将她的头发黏回去吧!他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
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剪头发了吧!”他走到隔壁的起居间,看她一面倒着咖啡,问道。
“这样,别人更不会怀疑我是男人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她很简单地说。
“就为了这理由。”
“是啊!”她点头。“难道我不可以剪我的头发吗?”
“呃……”他合上嘴,是没有人规定。“你必须承认这有点不寻常,一个女人家剪成这么短的头发。”
她一笑。“这正是我要剪的理由啊!”
“你其实不必……这实在是……”里奥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话说了。“我反对你和我去的理由,不是你伪装的好不好。不管你怎么乔装,你都是个女人,女人就是不应该涉足那些危险,我不要你加入。”
“昨天并没有什么危险!”
“你称那叫没有什么危险?你喜欢被人家那样挟持吗?”
若洁红了脸,不过是气红的。“当然不是。我是说,那人只是想偷点钱什么的,并没有想对我做什么。也许他还没发现我是个女的。”
“现在你想起来了,你知道他只是想偷点钱。”他嗤着鼻说,显然认为这是她的托辞。
“我记得他伸手到我的口袋里,就这样,没别的。他发现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所以溜了,很简单!”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进口袋中,想表示那人确实没做什么。恰巧她现在身上的衣服是昨天那套男装,所以她才发现了那样东西。
“咦?”她看着自己拿出来的一个硬币。“这是?”
“我看。”那是一便士。里奥马上就明白了。“我知道了,这是我一位朋友的通知,殷格还在上海。”
“真的?”若洁真看不出一便士能有这么多功用。“他怎么说的?刻在钱币上?”
里奥对她的问题咧嘴说:“不是。因为我们以前读书时常用一便士来当暗号,只要他在某个不能说的地方,他就会在书中夹一便土。也许我们身边还有什么人,所以他不方便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并没有用书夹着。”
“可是在上海,谁会随便塞给人家一便士?”
“万一我没发觉呢?”
“他会再和我联络,你放心好了。”
若洁看着他掌中那一便士。“那么……我们是不是不去见徐买办了?”
“为什么不?”他反问。“我仍然要去。”
“可是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的问题。要想解决他的麻烦,应该从了解问题下手,我还是要去见徐先生,或许可以听到有趣的故事。我也想知道那两位跟踪我们的人,是不是他的手下。”他套上外套,喝着咖啡说。
若洁帮他整理领子。“好吧,我已经告诉车夫,我们要去的地点了。”
“你不能去。”
她放下手。“我要去。”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要去,假如你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许会有更大的危险。”她想到好方法说。
“是吗?被无聊给压死。”
“没错。我一旦觉得无聊,就会去外面惹是生非,也许会惹得人家看不顺眼,一枪把我给毙了,这完全是你的责任。”
“无所谓,只要不让我看到,我就不会像昨天觉得那样愧咎。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事,不要跟着我就好。”
“你是说,我死也无所谓?”她眼里开始蓄积泪水。
他火大。“别哭,你敢掉一滴眼泪试试看!”
“我死都无所谓了,你还管我哭不哭?!”她一边哽咽,一边说。
“老天,不准哭。”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