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用力的挣扎着,而“他”被缚的双手,让“他”没有选择馀地,只能任由郭芳子解开“他”前襟,双手一掀。“果真是女的。”
小哥撇开脸。
“说,你是卫里奥什么人?”
“你什么也听不到。”
“是吗?”郭芳子假笑一声。“一个女孩子家,装得像个男孩子跟在他身边,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怕不是寻常的吧?怪不得你昨天护他像母鸡在护小鸡似的。我一定要得到我的答案,你最好放聪明点,自己乖乖说,否则会有什么苦头吃,我可不知道。”
“你去做梦吧!”
“不识抬举的丫头,好,我们走着瞧。”
☆ ☆ ☆
玫瑰低着头,用眼角的馀光,看着坐在门口的殷格抽着烟。
他脸色低沉阴霾,一整天都阴阳怪气的。有一刻,玫瑰以为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他就要揭开整件事实了,可是他还是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似的。
她该怎么找出他心中的结呢?她很想逃避,万一他真的……
“我们出去走走。”殷格突然由椅子上站起来。
“走走?”玫瑰抬起眼睛,一脸惊惧的说。
“是啊!我们一整天都闷在房里,不如出去走走。”
“可是外面有徐福的人。”
殷格点头。“没有关系,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我们只要保持警觉心,应该不会被发现。”
“我还是宁可不冒这个险。”
“你是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冒险?”
“当然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人都不应该冒这个险。”
殷格走向她。“你确定你今天不想出去?”
她迟疑的看着地的脸,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要出去冒点险呢?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这……这算什么问题?”
“回答我,你会不会和我出去?”
玫瑰退了一步。她知道,肯定的知道,他有某一点不对劲。他对她向来只有温柔、只有体贴、只有翩翩的绅士风度,那位她认识的鲍殷格到哪里去了?
“我会和你出去。”她扬起眉告诉他。她才不会在这个咄咄逼人的殷格前低头呢!
殷格对她的回答,只是伸手越过她,由她身后拿起她的长外套。“那么,我们走吧!”
嘴巴虽说好,玫瑰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企图,不由得犹豫两秒。
“你可以改变主意。”他说。
而这句话,使她马上接下外套。“我不需要。”
“好。”
他们走到外面时,殷格并没有告诉她,他们究竟要去哪里,他只专心的带领他的方向。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没有看她是否跟上来;没有看她有没有摔倒;没有关心她冷不冷。
一路沉默的他们,走进了外滩公园。
公园内的灯尚未点亮,阴森森气氛也怪吓人的。以前她和殷格来过一次,那回,她根本不知道可怕,只有甜蜜蜜的爱情。他在这儿第一回吻了她。
想起那时……玫瑰偷偷望着身边的他,或许他只是想重温旧梦。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吧?”殷格抬头看着围绕在顶上的绿叶天篷。
“为什么?”
殷格温柔的棕眼,在那一刻,显得更哀伤。
“怎么回事,殷格?”为什么用那目光这样看着自己?
殷格抬起手,又颓然的落下,他重重的叹一口气。“这是早上我在信箱发现的纸条。”他双指夹着一张纸说:“显然,今天你有个约会。我想,我要见见这位夺取你的人,究竟是谁?”
“……”她没接过纸条。“你看过纸条。”
“没错。”他让纸条落了地。“你不需要再瞒我了。”
“我没有隐瞒过你什么。”她澄清的眼看着他说:“只是有些事,我认为你不知道,对你、对我都好。”
“好让你脚踏两条船?”
“这不是你所想的约会。”玫瑰说:“虽然我不能责备你误会了我。”
“误会?我不想听什么憋脚的籍口。”
“我是革命分子的工作人员。”她说:“你收到的不是什么暧昧的约会,是组织要求我的面会。”
殷格带着不信瞪着她。
“我在女子书院念书时,已经加入革命党。”玫瑰继续说下去,“在我们认识前,我负责替人传达一些消息。我在组织里,是个很合适的传讯人,因为几乎没有人会猜疑到我身上。而就在我们相遇前,我开始被巡捕房的人怀疑了,徐福又刚好来提婚,接下来我们……所有的事好像都搅在一起,我只是没有机会告诉你。”
“你是说,你一直都是个革命党?而我一点也不知道?”
“对一个外人来说,不要介入我们民族的革命,才是聪明的举动。”
“可是我是要娶你的人。”殷格脸上换上顿悟。“还是你在利用我?你想利用我逃往国外?我是你的一本通行证?因为你现在在中国待不下去了。”
玫瑰的表情苍白,好像被他揍了一拳,而殷格把这表情当做是默认。
“我对你而言只是通行证吗?”殷格摇摇头,狂笑了两声。“我鲍殷格只是张通行证!”他的笑比哭声还剌耳,玫瑰遮起双耳。“你听好,华玫瑰。我们结束了,今天,你就可以回你自己的家里去,我没有兴趣当你的通行证!”
“不是的……”玫瑰什么都来不及说,鲍殷格已经伤心地离开了。
结束了。
“玫瑰?”
树后迈出一个人影。
“我知道,我知道他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可是……我冒这个险,我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发现,我可以到船上再告诉他。”
“玫瑰。”他的声音透着忧伤。
“……现在我却没有办法让他再回头了。我笨得给了他我的心,他连看也不看,一点也不在乎我!”
“玫瑰,不要这样!”他不喜欢看她这样折腾自己。
“是的。我不该这样,我不想这样!你以为我喜欢我的心被人整个扯出来撕裂吗?你以为我能喜欢这种感觉吗?我爱他啊!你以为、以为我只是随便的让他带我走吗?我爱他啊!”最后三个字,是她自灵魂深处的哀嚎。
而这些,殷格都不再能听见了。
“哭吧!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他抱过她,让她能趴在他肩上。
玫瑰埋首在他的怀中。“我爱他!”她啜泣的说。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他拍着她的肩说。
“为什么他会这样误会我?”她哭泣的说:“为什么?”
“不要再说了。”他安抚她说:“把他忘了。”
她趴在他怀中,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们回去吧!”他说:“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
玫瑰抬起她红通通的双眼。“哥,带我再回去那公寓一次,也许我可以再和他……”
“你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华文桦不赞成的说:“再让他伤你一次?”
“就当作……是我欠他的。带我再回去一次吧!哥。”
文桦叹口气。“好吧!”
华文桦带着玫瑰回到殷格为他们租的小屋内时,屋内空无一人。玫瑰不肯走,她说她要待到殷格回来为止,她不相信他再也不回来这间小屋。
文桦只好陪着她等。等到她的泪干、心枯,希望完全的破灭。她知道鲍殷格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切在公园里就已经结束了。
“我们回去吧!哥。”她已经没有泪可擦,也没有泪可流了。“妈还在家里等我们。”
☆ ☆ ☆
当华陈娟娟看到自己的一对儿女走进家门时,身为母亲的直觉已经嗅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