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人避开她的碰触,走进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你来做什么?”
她朝他眨眨眼,然后媚媚地一笑。
“来看你啊!我想起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相处了,这样怎么像一对未婚夫妻呢?”
见她又老调重弹,唐雅人隐忍脾气。
“你该知道,那是我们的母亲在少女时期的玩笑话。”
“我知道你一直把它当成玩笑,但是我很认真!”何悠悠眉宇间流露出一贯的任性:“不管有多少人追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真正想要的——”
唐雅人忽然将瓶子往流理台一放,双眸盯住她。
“真的只有我吗?真荣幸!”
第7章(2)
他讽笑的口气,冰冷的眼神,令何悠悠顿时噤声,心头发寒。
何悠悠咬住下唇,在他剔透冷澈的目光中,承受一种被揭穿的难堪。
她怎么会忘了,唐雅人有多了解她?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聚光灯下的宠儿,爱玩、敢玩也有本钱玩,她的美貌使她占尽优势,对这与生俱来的优势也毫不吝惜的使用。
她的身边从不乏爱慕者、裙下臣,她享受被男人注视的虚荣感,视他人奉上的真心为勋章:只要她在的场合,她要所有的男人眼底就只能有她。
她并不习惯有男人无视于她,那样的男人通常会引起她的兴趣,使她忍不住要用尽手段征服——这是她的劣根性。
但她唯独不曾对唐雅人这么做,因为在她心中,只有他是特别的,她相信他也是活坦么想。
“我与那些人只是玩玩,你真以为他们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子吗?”何悠悠红着眼眶道:“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你总是要把我推开?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们彼此之间一个机会?”
唐雅人注视了她半晌。
“因为我们太相像了。”他低语。
“难道相像不好吗?”她气恼地反问。
“我们都是不完整的人,而我们不完整昀地方是一样的,若我们在一起,只会觉得更寂寞。”
听见他这么说,何悠悠忽然激动起来。
“我不相信!这只是你的借口,一个拒绝我的借口!”
“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所过的生活,不过是和一堆同样空虚的人,重覆着夜夜笙歌、宴饮享乐、放浪形骸的生活!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承受狂欢之后的落寞。”
“没错,我们一直在经历这些,但交往后不同的是——我们会一起经历这些,所有的一切我会陪着你一起度过!”
唐雅人闭眸。到底要他怎么说她才懂?
“但我已经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你别傻了!你以为一堆人拚死拚活赚钱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想要过我们这样的生活!”何悠悠扣住他的手,对着他吼:“你只是对这样的日子感到有点厌烦,但是你很快就会发现这就是你想要的!”
望着她执拗的眼神,唐雅人抽回自己的手。
“我想我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
说完,他从她身旁走过。
听见他重重的关门声,何悠悠只觉心碎。
她仰起脸,强忍着泪,忍到眼眶通红,却仍倔强得不愿让眼泪流下。
“雅人,你错了。”她对着无人的屋子,哽咽低语:“相似的我们,才该属于彼此。”
自从和唐雅人交往,母亲临时返台后,家宇就减少了工作量,一个星期空出两、三天晚上,希望可以多陪陪她所深爱的两个人。
这天母亲和老朋友吃饭去了,下班后,家宇搭公车到日系大卖场和唐雅人会合,准备买些青菜与火锅料,准备与唐雅人在家吃火锅。
“天啊天啊!我迟到了吗?我是不是迟到了?”
见她散着头发,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他,然后当她对上他的视线,带着略为歉疚的笑容朝他奔来,嘴里还乱七八糟地喊着时,唐雅人的心底流过一丝温柔的情绪,向来淡漠的五官柔和了,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迟了五分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家宇急急道歉。“其实本来今天我和薛医师讲好要早点走,但是不知这为什么,这几天动物医院忽然变得好忙,多了好多新客户。”
“哦?”
唐雅人推了辆购物车,与家宇并肩走入卖场,没人发现他的唇角诡异地勾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这些客户几乎都是女性,而且都长得好漂亮,衣着入时,开着双B轿车,她们的宠物不是戴着L V的皮项圈,就是戴着蒂什么妮的狗牌……”
“一定是薛医师的仁心仁术被传开了。”
家宇眼睛一亮。
“我们好有默契,因为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薛医师对于客户暴增这件事好像很不高兴,还叫我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你——这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不能让你知道呢?”
薛人仰肯定是猜出他的新客户全是他介绍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忙得没空打家宇的主意——所以他怎么能不火大?
面对家宇困惑的神情,唐雅人温和地提供了解释。
“我想薛医师是个谦虚的人,他不愿让别人误会他很高调。”
“啊,原来如此!”全然不了唐雅人有多么腹黑的家宇恍然大悟,用一种非常崇拜的目光看着男友,“雅人,你真的好聪明,听你这样一说,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呢!”
唐雅人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调开话题。
“别说这些了,你喜欢吃什么汤底的火锅?泡菜?麻辣?”
“我喜欢清淡一些的。”
“红酒菊花怎样?我在日本尝过一次,觉得不错,师传教过我做法,不怎么费工,要不要试试?”
勇于尝新的家宇马上点头,“好啊!听起来好特别。”
他们来到冷藏柜前,看着琳琅满目的肉品。
“猪肉还是牛肉?”唐雅人间。
“都要,”家宇各拿了一份猪牛羊肉,“我也喜欢海鲜。你呢?”
“火锅里不能放羊肉是我唯一的坚持。”唐雅人把家宇放进购物车里的羊肉片丢回去。
“为什么?”
“羊肉的味道太重,涮了羊肉之后再煮海鲜味道很奇怪。”
“是吗?我觉得都很好吃啊!”说到这里,家字眼珠一转,忽然哇槽他:“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猜你的沙茶酱一定不放葱对吧?”
“为什么吃火锅一定要沾沙茶酱?”唐雅人振振有诃,“我喜欢芝麻酱拌一点虾油和绍兴酒;不然芝麻酱拌一点酸桔酱也不错。”
“天啊!”家宇受不了的翻个白眼,“吃火锅当然要沾沙茶酱,还要打蛋黄进去,再加上一点辣椒和满满的葱花,这样才是王道!”
唐雅人大摇其头,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别傻了,芝麻酱才是王道!”
“你不怕我在你的芝麻酱里洒一把葱?”家宇拿起一把葱,笑嘻嘻的恐吓他。
“反正我的仙度瑞拉会帮我挑掉。”唐雅人瞥她一眼,宠溺地捏捏她的后颈。
“是喔,仙度瑞拉真可怜!”家宇白他一眼,将葱放进购物车中。
“不必太同情她,因为最后她会赢走舞会里的最大奖——王子殿下。”唐雅人转头,“噢,这里有松阪猪肉和霜降牛肉,我们要买多少?”
“我看看……”
趁着家宇不注意时,唐雅人不改腹黑习性,转个身又将那把葱丢回去,然后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和家宇一同挑选肉片。
接着他们推着车往生鲜区蔬果走去,一面挑选蔬菜,一面继续未完的沙茶酱与芝麻酱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