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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殷叔说的我都听。这次实是我不好,不怪朗青,还请殷叔别再罚他。”略顿,眸藏慧诘。“殷叔若罚得狠了,事传回江北教韩姑知晓,韩姑又要恼你的。”朗青跟宝绵皆是无父无母的孩子,韩姑外刚内柔,从来最疼他们俩。

  这会子倒换成殷翼峻瘦面颊略浮深红。

  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更换话题——

  “域外来的那批大宗香料,咱们为取信那些首次合作的异族商贾,已先付了货款,如今被马贼一搅,不但没接到货,那批货亦不在马贼老窝,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待这事传回江北,穆少族里各房的长辈们定要闹腾一顿。”

  “我也正为那批香料货不翼而飞的事感到疑惑,殷叔可瞧出什么了?”她知道他性情,向来说话或做事都留有后招。

  殷翼遂解开护腕,将藏了好些天的东西取出。

  是一张折成四四方方的信纸,摊平后,字迹清楚呈现。

  “这是当日混战时,从那马贼老大身上掉落的。”

  信的内容简单明了,手书此信之人为阻穆容华开通域外商道,买通一窝子马贼从中作梗,信中清楚写出穆家货栈接货时日、人手调度等等细节,而能对这些内部的事知道得如此详尽之人,必与广丰号多有牵连。

  信底署名——穆十一。

  殷翼道:“若是十一爷所为,一切就说得通。”

  穆容华神色沉吟,低应了声。

  穆家十一爷,穆行谨,是五房里出类拔萃的一号人物,年方十七便掌了五房南边几处家业。而自家里既出了这般好人才,不善用岂非可惜?

  半年前,穆容华尝试将权力下放,让穆行谨代掌广丰号江南掌事,她这五房堂弟在南边搞得有声有色,很有看头。

  “穆少怎么看?”殷叔眉峰成峦。“此信可是十一爷手笔?”

  “嗯,像似。”嗓声静幽,专注的眸光忽而水亮,如在信中又瞧出什么。

  殷翼倒被她“像似”二字弄得一怔,遂沉默静候。

  穆容华扬睫看他,沉吟之色褪去,此刻已胸有成竹。

  “五房叔父家的营生多在南边,至于关外这儿,我记得像留有一处小庄子,是五婶从她娘家那儿承继,跟着陪嫁过来的。”

  殷翼眉间阴影更深。“穆少认为,那批香料已暗中被拉往那处庄子?”

  几丝情绪上面,穆容华眨眼间便按捺得无影无踪,仅极淡一笑。“殷叔的暗中二字,用得真好。”

  欲栽赃嫁祸,岂可光明正大?

  自当是暗暗行事,方能瞒骗人之耳目。

  殷翼道:“我遣人过去探探。”要事谈毕,他留下那张信纸转身欲走,忽地想起什么似,脚步一顿。

  懒得拐弯抹角,他直白便问:“游家二爷与你之间的事,如何处理?”殷翼挑眉了,且愈挑愈高,因他此话方出,自家的“爷”竟就无端端岔了气,用力地咳将起来。

  穆容华咳得清颜通红,眸底满是泪。

  游石珍尽可将她搁到一旁,他却不那么做,待她睡得饱饱掀开眼睫,他又纠起黑眉狠瞪她,鼻中乱哼,一张利嘴碎碎念……

  “就没瞧过哪家姑娘像你这样,耍无赖一流啊!话说完就倒,倒下来就睡,睡下了抵死不挪窝,然后自个儿睡好就好,都不管别人能不能睡……”

  她呐呐道歉,说他其实可以搁下她。

  他口气更狠道……

  “能抛便抛,说搁就搁,哥哥我是那种不仁不义的家伙吗?”

  他突地又以“哥哥”自称,她心口一撞,耳根发烫,然,尚不及全面脸红,她终才惊觉羊皮帐子里还杵着一人……殷叔。

  当下真是一团乱啊,乱到她都没脸再回想!

  抚按襟口,她费力缓和气息,勉强持稳道:“我与珍二……已然无事,都谈好了。他不会将我的事说出去的。”

  “穆少信他?”

  “是。”毫无迟滞的快答让殷翼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连带也令她自个儿心魂一震,背脊窜麻,好像直到这般冲喉答出,她才明白自己真信游石珍。

  “所以,穆少的马真要送出?”殷叔过分刚峻的薄唇似有若无地融暖几分。穆容华点点头。“我亦信他定会善待墨龙。”

  脑中闪过他所提的,什么入赘,什么上门女婿的……越想,越有一抹古怪柔软在胸内漫开,令唇角发软。

  她的爱驹去到那识马、懂马且爱马的男人手中,她能安心。

  第5章(1)

  半年后——

  关外的盛夏时节,有水流过或汇集之地,绿草卯足劲疯长。

  黑亮骏马换了新主子后,这几个月纵蹄飞驰在辽阔大地,马身似变得更健硕强悍,流鬃依然如云风潇洒。

  向阳处的山脚,老牧民赶着成群羊只上草坡觅食,两只与老牧民默契十足的黄犬和黑犬一前、一后帮忙看顾,让瘦小的老人家能暂歇片刻。

  黑马从远远那端奔驰而至时,老牧民才把烟丝点燃,将细长烟杆子凑到枯干嘴边,再深深吸了口旱烟。

  待慢条斯理地吐出团团白烟儿,骏马马背上的精壮汉子已翻身落地,一头黑发虽用宽带子系妥,额发、鬓须和发尾仍被关外的风扫得东飞西翘,在天光下显得格外乌黑闪亮。

  老牧民眉尾略抬,似笑非笑颔首。“这马……唔,原来成了地头老大的战利品啊。像更有精神气儿了,嘿嘿,珍爷养马果然有一手。”

  老牧民是“中间者”,去年冬曾替穆家广丰号与关外“地头老大”牵过线,这匹神骏墨马,老人家当时见过。

  游石珍嘿笑了声,从马背侧腹的袋内取出三颗大桃子,一颗以暗器手法朝老牧民飞掷过去,只见老人一掌倏翻,两下轻易已将果子收进怀里,继续吞云吐雾。

  游石珍眼睛弯弯,张嘴啃了口香桃,并把另一颗桃子喂给墨龙。

  “你老儿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又放羊放在我地盘上来,有事就说吧,说完,咱请你喝去年马场酿的沙枣酒。”

  老牧民亦嘿笑了声。“喝珍爷的酒,却得配上咱的几头烤羊,这可不合算。”游石珍哈哈大笑。“所以怎样才合算?”

  皱纹道道明显的褐脸表情闲适,细小的双眼汸沸不见眼白,黑得诡异。老人慢吞吞道:“当然是吃也珍爷的、喝也珍爷的,有好酒有烤肉,待吃喝尽兴再睡个饱觉,也许再洗个热呼呼的温泉澡,咱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噢,我想知道什么?”他掌心轻挲马颈,似漫不经心。

  老牧民两眼一眨。“之前马贼作乱,整了穆家广丰号一记,但中间却让地头老大给生生搅黄,于是马贼溃败,穆家大少险中求稳,关外货栈接通域外买卖之事步步为营,某人也就无功而返。”吸烟,顿了顿,徐吐……

  “无功而返不打紧,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总还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穆家大少需得多多保重、时时警觉了。”

  游石珍一愣,面色陡沉。

  他等了等,发现老牧民顾着抽旱烟,不说话了。

  “然后呢?”他纠起黑眉。

  “咱肉还没吃到、酒更没喝到,欸,就剩这杆子烟,能有什么然后?”

  游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在外头野惯了的游石珍即便两腿瘸了、断了、没了,爬都得爬回江北永宁。

  自接到穆容华遣人送来墨龙,到如今约莫半年。

  这其间他曾一次返回永宁,但仅与爷爷和兄嫂相聚两日,然后私下跟家里的秀大爷谈了些要事,便启程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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